卫母看着卫临风的态度，便知道他压根就没信林姝宁和紫薇的话。
卫母的态度有几分松动看着卫临风，眼神中似乎涌现了什么，然后又压了下去。
“你可知道我日日在这府中，一个人守着一个偌大的宅子。”
卫临风的心里陡然涌出来一股巨大的愧疚感，他从小就觉得母亲待他不去亲近。
可反过来说为人子女，不能明白父母的辛劳，就没有过错吗？
自视甚高，不知己过。
卫母的眼光错过卫临风，有些虚虚的浮动着：“我知晓郡主是低嫁，嫁入侯府我们应当捧着敬着。”
卫母的嘴角微微下垂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往常总是一副带着些冷淡的眼睛，如今带着点淡淡的雾气，一层稀薄的忧伤浮现。
她看着纪云棠说道：“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心头肉，他也是我从小到大一点点养大的，我怎么能不害怕你会骑到他的头上去？”
说到这里卫母叹口气：“可是后来见你们的确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我也就放下心里那点担心。”
“姝宁是从小地方来的，又是没有父母教养过的孤儿。”
“你们瞧不上她看不惯她的行为，可是这些时日里都是姝宁陪着我这个老婆子。”
“今日之事就算是姝宁有错在先，也不过是一个不知之罪，郡主真的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纪云棠猛地一愣，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突然有一种真的做了恶人，被人指责的感觉。
卫临风的眼神有些神色不明的看向了纪云棠，眼中似乎夹杂了一丝责备：“郡主，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多有冒犯。”
“看在姝宁是我表妹的份上，能都宽容一些？”
林姝宁在一旁凄凄惨惨的小白脸低声说道：“郡主殿下，姝宁真的并无恶意，只是太害怕了。”
“这些年来因为没有父母，姝宁一直都是寄人篱下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
“好不容易到了姨母的身边，只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林姝宁几乎是爬到了纪云棠的脚边：“千错万错都是姝宁的错，是姝宁眼皮子浅薄，只觉得那衣服好看极了。”
卫临风的脑子里闪过林姝宁每一次出现的样子，眼中都是惊慌和惶恐不安，这样的人遇见纪云棠。
只怕即便是纪云棠什么都不做，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令她感到无限的压迫和自卑。
卫临风看着纪云棠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他知晓纪云棠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另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不能不顾及母亲的情绪。
卫临风沉声说道：“姝宁自小身世凄苦，郡主若是不喜欢她，以后我会嘱咐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纪云棠像是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的被架在了那里。
她看着卫临风：“像林嬷嬷一样吗？”
卫临风明显一愣，神色有几分不悦：“郡主，姝宁毕竟是我的表妹，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
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
纪云棠的心微微落空了。
她询问那件衣裳是因为前些日子卫临风和她说起女尸的案件，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却好像她纪云棠仗着云华郡主的身份，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
纪云棠微微躬身：“今日是云棠失礼了，稍后我会派人拿着我的手令去请太医过来，表小姐今日受惊又跪了这么久。”
“女孩子的身体，还是要注意。”
说罢纪云棠由春鸢扶着，就像是来的时候那样，声音轻飘飘的离开了这里。
林姝宁看着纪云棠离开的身影，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水雾更浓，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水珠。
“表哥，郡主殿下会不会因此跟你生气。”
卫临风看着纪云棠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无端的烦闷。
可是对上林姝宁这梨花带雨的，也只能忍着宽慰道：“你不用想太多，郡主只是嘴硬心软。”
林姝宁一派天真的样子问道：“真的吗？郡主如此宽容，我...我真是感激不尽。”
卫临风看着林姝宁这种做派，母亲或许说的对。
林姝宁自幼寄人篱下，养成这种动不动哭哭啼啼的性格，也不是她的过错。
“你以后在府中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管家，管家做不了主你找我和母亲都可以。”
“郡主近期怀孕情绪浮躁，你不要去惹她不开心。”
林姝宁含着泪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表哥。”
纪云棠从离开之后一直到回到积雪庭，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一整页看了一炷香也没翻过去。
脑子里都是刚刚卫临风和卫母，为林姝宁开脱的画面。
她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外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这样空虚落寞的感受，是当初成亲嫁过来的第一日，也不曾有过的。
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得到过卫临风的喜欢和照顾，有着勇气去靠近。
怎么如今像是得到一切，却反而变得郁郁寡欢。
她知道站在卫临风的角度，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错，甚至是在卫母的角度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她受不了所有人都像是她才是罪魁祸首，她更受不了卫临风的态度。
卫临风送卫母回去，等着太医来了看了林姝宁的膝盖，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又看着卫母情绪不是很好，就陪着卫母和林姝宁一起吃了饭。
卫母淡了多日的眉眼，才像是有了一点暖意。
林姝宁给卫母夹了菜：“表哥你不知道，姨母每天都在挂念你，可是郡主殿下又怀孕了，你也不能时常陪着姨母。”
卫临风听着林姝宁的话，心里像是一块石头堵住，他知道父亲平日里忙于军营之事，很少有时间回来陪着母亲。
他带着几分懊悔的情绪说道：“是儿子不好，忽略了母亲，以后我有时间会常来陪母亲用饭。”
卫母吃了一口菜：“你倒也不用常来陪我，郡主怀孕还是要以她为重。”
“只是你平日里要对姝宁上点心，她毕竟是你表妹，多带着她出去转转，认识认识盛京的公子小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