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吴潇潇知道一定是凌老师进楼了。
呀,凌老师该不是来看自己了吧?
慌乱之中,吴潇潇急忙跑到自己床前,扑到床上就“装”起了病。
还真是。
脚步声在寝室门口停住了。
凌姗真的悄悄推门进来了。
她望着床上披头散发趴着的吴潇潇,目光又落到吴潇潇那双沾满泥土的光脚丫上,不觉皱起眉头心中生出疑惑。
她为什么蓬头垢面?又脚上沾了那么多泥土?
这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为什么吴潇潇光着脚在地上走?她去做什么?
凌姗敏感地站在门口,仔细地四下打量起室内来。
屋内摆设大体正常,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把被扔在墙角地上的扫帚上。
扫帚显然是被人丢下的。为什么扔的?又是谁扔的呢?
从吴潇潇脚底板上的泥土,到她零乱的头发,再加上这地上的扫帚,凌姗第一猜测就是,吴潇潇可能是和什么人刚刚在地上撕打过。
对方显然是一个男性。那么这男人他又是谁呢?
难道这屋里真的另外来过什么人?
凌姗思索间,她又敏感地从室内的空气中嗅到了那种熟悉的带有异常味道的烟味儿。
这味道和她上次在男寝看吴春雨时嗅到的以及前几天在女厕所里所嗅到的那种味道都是一样的。
凌姗警觉地把目光投向各处仔细地搜寻起来。当她把目光再次移到地面搜时,果然发现了地面上那个被丢弃的烟头儿。
刚才寝室里的确来过男人!并且图谋不轨,是吴潇潇反抗而与之撕打!
一种不祥的判断涌入凌姗的脑海。
她确信这判断应该是准确的。
有可能是外来的作案分子,要赶紧问清楚。
吴潇潇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仍在装睡。其实她的眼睛正眯成一条细细的缝在偷偷地观察着老师。
从凌姗的表情中,她看出来老师发现问题了。
怎么办?吴潇潇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寻找一个应付老师的办法。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凌姗却开始用手轻轻地推她了:
“潇潇,吴潇潇?”
装睡是不可能了。
吴潇潇又只好假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又用手揉了揉,然后才坐起身来,说:
“是,是凌老师啊?您来了……”
“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凌姗直接地问。
吴潇潇摇摇头答道:
“没有哇,没有。……我挺难受的,吃了片药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寝室没有别人来过?”凌姗又追问。
吴潇潇假装惊讶地又摇摇头,“不会吧,我好像锁上门了呀。”
凌姗笑着反问道:“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呀?”
“这……哎呀,我咋没插上门啊……”
吴潇潇故作惊讶地搪塞自己刚才说话的漏洞。
凌姗微笑地坐到吴潇潇旁边,伸手从床上拿起刚才老三扔下的钱,一边数了数便,用询问的目光看看吴潇潇,那意思是这钱是怎么回事?
吴潇潇心咯噔噔地跳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把钱收起来了。
她终于被老师锐利的目光给看慌了神,便恐惧地立即躲开了凌姗的视线。
凌姗继续严肃地说道:
“潇潇啊,诚实,可是对一个学生最基本的要求,也是做人的美德。看来,咱们是该好好的谈谈了。”
她晃动着手中的钱,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500块钱是刚才那个人给你的吧?……告诉我,这个男的是什么人?”
凌姗决定不给吴潇潇编谎喘息的机会,便单刀直入地问吴潇潇。
哎呀M呀,不怪吴春雨一口一个女神的叫她,还一个劲儿地叫她女什么斯呐,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哇?!
完了完了,看来瞒是瞒不过去了。
吴潇潇这时别提多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了,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呀,你可能猜出屋里来过人,有道理。可你怎么还能猜出这人是男的呢?依据是什么呀?
不对,凌老师是在诈自己吧?
……那,吳潇潇的脑子里在继续分析:
该不是刚才老三下楼时,正碰上凌老师她从下边上楼,他们该不会是走个面对面擦肩而过吧
应该是。要是这样,自己不承认就没意义了。
想到这儿,她觉得回避还不如承认了好,于是便对凌姗小声地说道:
“他,他是我表哥。”
“表哥?姑表还是姨表?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表哥呀?那…他叫什么,在哪个单位工作?
”
凌珊咬住线索不放。
因为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此人很可能就是那种奇怪香烟的源头,所以她必须追问明白好去调查。
呀,看来凌老师要查户口了,不然咋句句都往死里叮啊?吴潇潇心里想。
吴潇潇偷偷用眼角溜了一下凌姗,想从她的表情中寻找出一点什么答案来:
比如是不是她和老三遭遇了?是不是凌老师问过老三的姓名了?
……如果是那样,这说出岔儿头来那可就糟了。
想到这儿,吴潇潇决定,先给凌老师来一个火力侦察:
她笑着反问凌姗:
“凌老师,您……不是已经见到他了吗?……他呀,是个个体户,做什么买卖我不大清楚。我只知道前两年他为挣钱丢下国家干部不当去下海了。我老舅吧,对,就是他爸爸,都为这事和他闹翻了。”
哟,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么成熟呢?
凌姗听着吴潇潇的话,看着她躲躲闪闪不自然的眼神,心里不禁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她有足够的理由来证实自己过去的疑问和判断是正确的。
凌姗便微笑着对吴潇潇说:
“我这个人哪,从来不大愿意对客人进行怀疑和盘查,除非我有过多的疑问和足够的怀疑。"
“不过哪,你今天的这事无疑是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你私自往女寝室里带外来的客人并还是男性,无论他是亲属还是什么家人都是绝对不可以的。以后一定要注意:不经老师批准,不经收发室同意登记,就绝对不可以在宿舍里会客,哪怕是女客人都不行,更不要说是男客人了。记住了么?"
“这一次就算了……可能你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这个规定,下不为例。”
“对了,还有一件事:学校为方便同学直系亲属间的联系和沟通,对所有同学的直系或社会关系较近的亲属,都要一一进行登记。你现在就把你这位表哥的详细情况,包括姓名丶年龄丶住址丶工作单位和联系办法告诉我,我替你登在登记册上。”
凌姗说的很直接。她想要再探一下这个“表哥”的虚实。
这一着棋可真把吴潇潇给将住了。她的额头又沁出了一层汗珠。
她当然不想,也不敢把老三的真实情况告诉凌老师,可编个假的吧,又怕老师去查。
不说是肯定不行的,那样凌老师更会百分之二百地起疑心了。
怎么办?
这时凌姗已经从兜儿里掏出了笔记本,又取出了笔在等着记录吴潇潇回答。
“老师,我这个表哥吧,他叫张……对,张武。排行老三,我叫他三哥。他家吗……家住在省城长江路中间的一个20层大楼里。门牌号我可不知道。……对啦,想起来了,他家楼下有一个桑拿浴。几楼…我可记不淸了,反正进电梯还要上要有好多层呢……”
"我其实吧也很少到他家去,咱农村小镇里的孩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所以每次去吧,我一出门就找不到家了,所以在他们家我都不敢出去,有事出门也总得有人跟着……”
吴潇潇就这么顺口胡诌地编了这一大串话,实际并没什么真实有用的信息。
凌姗听出吴潇潇在骗她,她只皱了皱眉却没有揭穿,便复述道:
“叫张武是吧?住长江路20层大厦?……桑拿浴楼上?”
"嗯呐。"
凌姗复诵着,一边仍旧认真地往本子上记着。
吴潇潇看着老师的笔尖移动的加快,那小脏跳的速度也在不断地加快。
“门牌号?家里电话号什么的,本人的传呼机号码……有吗?”
凌姗头也不抬地继续问。
吴潇潇佯装作不知地用手挠着头:
“我没记住,时间长都忘了,老师。”
凌姗点点头,又问:
“你刚才说,他放着机关干部不当下海了。那他在原来在什么机关单位上班哪?”
看来,凌姗真要不问个水落石出是不罢休的。
这可怎么办?要不说实话?
不,千万不能。
说了实话就会被一顿调查,那学校指不定就会把自己撵走送回原籍的,她听说过去发生过这样的事。吴潇潇想。
“想起来了吗?他在什么机关都做什么?比如政府部门:工商、税务?城建,……还是……?”
凌姗一边观察着吴潇潇,一面提醒着。
“对,对。好像是工商的。听说他常下去查偷税的呢。”
凌姗笑了。
她没有去纠正吴潇潇工商管收税的错误说法,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于是便把话题一转问道:
“那你的那个舅,表哥的父亲又是在哪个单位工作?”
更糟糕!吴潇潇心里暗自叫苦!
“我……?”
吴潇潇想,索性来个省事的吧,免得老师追根刨底儿没完没了。想到这儿,她顺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