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些血迹,不过因为是晚上,看不太清,白苏便蹲在地上认真看。
一抹月光撒下,打在少年洁白的颈上,纤细又勾人。
容危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顿了一下,淡声道:“你要找的人在上面。”
嗯?
白苏一抬头,果然看到十多米高的巨树上有一道摇摇欲坠的身影。
那人衣衫褴褛,似乎已经被打晕了,粗糙的藤蔓卡在她的脖颈间。
那些影子居然把沈晚晚吊在了树上。
这么高,难怪她找不到。
白苏皱眉,丢出一枚暗器,割断了藤蔓。
藤蔓一断,沈晚晚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了下来。
白苏飞身上去,一个打横抱住。
啪。
一个东西掉落在白苏的脚边,她低头望去,是一个木牌。
“她醒后,你问她要到木牌的另一半。”
白苏拿起来看了一眼,木牌上面刻满了神秘的花纹,不过她看不懂。
白苏看向容危。
所以他也是追随沈晚晚而来的?
那么说,那一晚她在沈府棺材里遇到他,也和这个东西有关?
这般想着,白苏便斟酌着开口:“上一次在沈府……”
“上一次在沈府,你未曾见过我。”容危打断她的话,嗓音淡漠。
白苏皱眉。
却见容危缓慢踱步到她面前,从她手里又拿过那枚木牌,塞进了她胸前的衣服里。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动作缓慢仿佛是从黑暗里漫步出来的恶魔。
容危居高临下的盯着面前少年毛茸茸的头顶:“有些事情不要打听,对你没好处,懂吗。”
白苏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更何况他们本身也并无什么交集,她凭什么听他摆布。
正在她要反驳的时候,又听到容危漫不经心的声音:“否则我就把你冒充白苏的事情说出去。”
白苏瞳孔一缩。
容危见好就收:“放心,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临宣王不见了,我上一次去沈府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如今沈城犯下大罪,可能知道消息的也只有沈晚晚一人,我才找上门来。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将那晚的事随便说出去,那晚我没去沈府,你也没去。”
他的话里半真半假,也在警告白苏。
白苏知道,他那一晚出现在沈府的原因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而沈城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背后的事还没了解,而有很多东西是她现在这个身份够不到的,所以容危才警告她不要将那一晚出现在沈府的事情说出去。
毕竟那一晚夜黑风高,沈府的下人虽然看到了沈城诈尸,不一定看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脸。
“我知道了。”想到此处,白苏淡漠地收回了目光,然后抱着沈晚晚一起离开。
直至走出森林,白苏步子恍然一顿。
该死。
容危诈她。
他肯定不知道她不是白苏这件事,而是心中有所怀疑。
怪她刚才被他带偏了思绪,都没有意识到。
白苏还是头一次被人摆了一道,心情有点不爽,原本冷漠的小脸看起来就更加的不近人情了。
另一边,容危目送白苏她们完全离开之后,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药。
咻。
铁衣出现,震惊的看着容危腰上的伤口:“世子您受伤了!”
铁衣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们世子的实力深不可测,哪怕是他跟在世子身边的时间最久,也从来没有见过世子受伤。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次居然会受伤?
哪个高人?
铁衣表示很震惊。
“无妨。”容危淡淡开口,一挥袖便消失了,仿佛他从未曾来过一样。
-
湖面上摇摇晃晃着数条小船,船头放着两盏漂亮的河灯。
烛光影影绰绰,印在少年的脸上,摇晃的烛光让少年睫毛的阴影时而长时而短。
精致的五官仿佛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他此时闭着眼,像是在休息,消瘦的身影却纹丝不动,仿佛给人一股巨大的安全感。
沈晚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愣了两秒,她眸中忽然涌出泪水来。
上一刻还沉浸在逃亡的恐惧中,和这一刻的安逸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时候,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想到还能活。
没想到救她的还是这位少年。
她曾经看不起的少年。
啪。
泪水不争气地落在甲板上,少年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沈晚晚觉得这一刻,这双眼睛比她曾经在公主那里看到的琉璃珠还要量。
“你醒了。”清越的嗓音唤醒了沈晚晚的思绪。
沈晚晚回过神来,就看见少年站起身来往自己这里走。
等他靠近,沈晚晚看到他身上还穿着之前进京时穿的那些普通衣服
,不是什么锦衣华服,不过身上的味道出奇的好闻,也很让人心安。
想到他的衣服,沈晚晚又忽而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个人人喊打的乞丐了,她现在的形象恐怕连乞丐都不如。
沈晚晚立马羞愧的埋下头去不敢看白苏。
女扮男装两世,白苏也未曾哄过女孩子,见此,愣了一下,还以为她冷,便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披在了沈晚晚的身上。
沈晚晚只感觉一股暖意包裹着自己,那一刻,她忽然绷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哗哗的掉下来。
“呜呜呜……”她扑进白苏的怀里,抱住白苏的腰,只想在这个未婚夫的怀里宣泄自己顿时的惊恐与害怕。
白苏僵硬了片刻,不过也没推开她,只是不动声色的后仰了一点,避免让她察觉到她裹胸。
船夫看到这一幕,也凑热闹似的道:“公子,这是惹小娘子生气了啊?这可得好好哄。”
白苏抿了抿唇,不好不答,便语气没什么波澜的“嗯”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沈晚晚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两朵红晕爬上脸颊,才轻轻的从白苏怀里退了出来。
“你……谢谢你又救了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白苏平静道:“听到声音了。”
沈晚晚又想哭了。
她被影子从城中一路拖拽到城外的树林里,一路上她不顾形象的放声呼救,都没有人前来相救。
或许他们听到了,只是没有能力救。
也或许他们没听到。
但不可否认的是,只有少年像是天神降临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候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