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怀恩从不知他的兄长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气道:“这信物是她要给我的!不是你!你不过是借用我的身份得到它罢了!”
他这个弟弟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我感觉良好,也不知道她当初是为了什么定下这门婚事的。
时怀今站起身欲要回房:“反正这东西是她亲手交到我手上的,让我给你是不可能的,除非她自己要回去,再亲手把它给你。”其实他可以将话和时怀恩说明白,但他更想让他这个清高的弟弟看清自己,有些自知之明,不要以为侯府的人都围着他转,全天下的人便也是如此。
时怀恩听完昂起头,笃定道,“好,我会让她要回来的。”说罢,又不屑的添了一句,“大哥,偷来的东西,是不会长久的。”
时怀今不以为然的一笑:“长不长久,你说的可不算。”
时怀恩似是被他的态度激怒了,跟上几步道:“怎么不算?大哥知道我与她是如何相遇的吗?又知道她是如何一次次纠缠我的吗?大哥,我劝你悬崖勒马吧。”
时怀今闻言回过身来,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笑道:“不知道又如何?这些干我何事。”说罢转身进了屋,将门重重合上了。
时怀恩瞪着合上的门板冷哼一声:“愚昧。”
*
翌日。
惠安侯才回府,官服还没换下来,便听外面喊道:“圣旨到!”
圣旨?惠安侯心里咯噔一下,昨日公主才来过,今日便又降了一道圣旨,怕是不好啊。他走出去,瞧见前来宣旨的人又是礼部郎中,心中更是暗觉不妙,婚事怕是有变。
惠安侯看向走来的长子,见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禁皱了下眉头,莫非他昨日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
时怀恩心中一样不安,瞧见大哥极是淡定,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礼部郎中宣旨,大意内容是:公主见过时怀恩以后,对时怀恩大失所望,甚是不得心意,反倒觉得侯府世子时怀今品性俱佳,才智过人,因此悔婚时怀恩,重新与时怀今订下婚约,婚期如旧。
礼部郎中这次十分慎重,瞧见时怀恩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便把圣旨交到了一脸坦然自若的时怀今面前:“恭喜世子,贺喜世子,世子才貌双全,人中龙凤,怪不得能得陛下与公主垂青。”
时怀今接旨起身,客气道:“大人谬赞。”说罢另小厮递上准备好的谢礼。
传这种圣旨大都能捞到好处,礼部郎中也没客气,笑着接下来,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离去。
惠安侯府因为这桩婚事近来极受关注,府门外过来围观的人探头探脑往里看,想看看侯府世子是个什么模样,竟把号称京中三杰的时二公子比下去了,往日里可没听说这世子有如此出众。
“不是说那二公子绝世无双吗?怎的会被比下去了?”
“是呢,还是被自家兄弟比下去的,这公主也是任性,驸马说换就换,换的还是人家兄弟,这不是当面打脸吗?”
时怀恩脸上一片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他大步走到时怀今面前,将圣旨夺过去又看了一遍,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和她说了什么?她为何会悔婚?”
时怀今不紧不慢的将他手中的圣旨收了回来,道:“二弟饱读诗书,总不会不认字吧?这圣旨上不是写的明明白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俞千龄:打脸啪啪啪,小宝贝,你还满意吗?
时怀今:满意是满意,不过殿下能不能和我讲讲,你和你小叔子不能说的二三事?
俞千龄:小宝贝,你这么善妒,是很容易失去我的。
第6章
第六章
惠安侯令下人把府门关上,将两兄弟叫回厅中:“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怀恩苍白着一张脸,愤然道:“这都是大哥的诡计!”
时怀今腰背挺直,神色淡然:“清者自清。”
惠安侯一听皱起眉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先看向时怀恩:“怀恩,你先说。”
昨日,时怀恩未急着将此事告知父亲,本想思琢明白处理的方法再行告知的,却不想换驸马的圣旨这么快就下来了。现下这般也是没法瞒了,一行人回到厅堂之中,时怀恩将事情一一道来。
数日之前,他外出会友,路上遗失了钱袋,是彼时女扮男装的俞千龄替他找回来的。他为表谢意,请她喝茶,虽聊了几句但并未深交。又过几日,他外出与挚友踏青,路遭匪寇,又被过路的俞千龄所救,这才成了朋友。
俞千龄说她是江湖人士,随父入京经商,对京中不熟悉,请时怀恩为她引路,熟悉熟悉京城。时怀恩欣然答应了,这才往来了几日。
知道她是女子是十几日之前的事。那日,俞千龄为感谢他这几日引路的辛劳,请他喝酒,去的是京中有名的风月场所明月楼。
惠安侯府乃文臣之后,家风甚严,他本不想去的,但耐不住俞千龄盛情相邀,便说好了只喝酒不谈风月,才进到明月
楼里。当日有名妓隔帘献曲,他与俞千龄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酒醒以后俞千龄女装与他相见,赞他君子风范,又对他诉说情意,他才得知俞千龄是女子,此番是故意试探他。
在那之后,他的心情既有被骗的愤然,也有些说不出的悸动,对她避而不见。谁知俞千龄却深夜找上门来,对他纠缠不休。
时怀恩这个人自小被侯府悉心教导,恪守礼教,从不与女子私下相交。结识了几日的朋友突然变成女子,不仅与他秉性相合,模样又颇为出众,难免有无所适从,又春心萌动。在她不依不饶的纠缠下答应同她私下往来,于是便有了之后的事情。
他怎么也不会信对他百般纠缠的俞千龄会突然看中大哥,质问时怀今道:“大哥,我不管你是用何种谎言去欺骗公主的,你的所作所为乃是欺君之罪,稍有不慎便会连累侯府,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便赔上整个侯府!”
真正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却和他论起欺君之罪了,时怀今有些好笑道:“怀恩,你此言差矣,公主殿下已知我的真实身份,如今又重新定下婚约,我尚公主便是奉旨而为,如何是欺君之罪?”
时怀恩见他顽固不灵,再也端不住贵公子的架势了,站起身来怒道:“大哥你心里不明白吗?你假冒我的身份,让公主以为一直以来与她相识的人是你,令她更改了婚约,这不是欺瞒她吗?不是欺瞒陛下吗?”
时怀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摇摇头:“怀恩,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从未用你的身份与公主私下相会,我对公主坦诚相待,公主欣赏我,才会更改婚约,并未有什么欺瞒之说。”
欣赏?时怀恩可不信,若是俞千龄这么容易就欣赏他了,那他与俞千龄那半个多月的相遇相知都是春秋大梦了?
时怀恩欲要再论,惠安侯拍桌道:“够了!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和外面当街谩骂的市井小人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