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的话让顾希越一行四人面面相觑。
“第三个？”石淼不解，“可我接到的通知，只是调查孙教授的死因，那之前的两个是……”
“之前的两个，一个是我的师妹陈云，另一个是孙教授带的研究生叫高欣然。”
回忆起同僚，陆青心痛地闭上了眼。
“……陈云是半年前在巨人鼓出土后的当天晚上忽然自杀的，在此之前她从没有表现过任何的异常！一开始，我们还没有把陈云自杀和蛙面鼓联系到一起，直到高欣然在我们面前用刀割了脖子，我们才开始察觉到不对。”
顾希越目光一沉。
“既然半年前就有人自杀，为什么消息一直到现在才递出来？”
陆青叹气。
“人祀坑项目的重要程度各位心里都清楚，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死的人是孙教授，恐怕也不会劳烦石组长专门来一趟。你们知道的，科研做到我们这个份上早就不是为自己而活了，我们身上背负的项目成果要远大于我们自身。这些年我身边因病离世的，压力过大自杀的，意外死亡的，早就屡见不鲜……我尚且如此冷漠，又何况旁人呢。”
顾希越的手指下意识蜷起，眼里涌起疑色。
“那孙教授呢？你一直对孙教授的死三缄其口，是有什么隐情？”
陆青沉默了一瞬。
“因为孙教授并不是死于意外。”
众人困惑地注视着他。
陆青死死扣住了自己的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冷静的将要说的话复述出来。
“孙教授，她是被鬼上身了。”
*
来之前，顾希越是看过这个案子的大致情况的。
死者孙文英是西南省大民俗学的教授，也是人祀坑项目的发起人之一。正是因为她在这个项目组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她的过世也引起了上面的关注。
顾希越得到的消息里只写到死者孙文英是是在考察过程中意外摔伤，失血过多死亡。
之所以调动腾蛇支队，也是出事地在陵墓附近，担心当地人会有什么忌讳，多一重保障。
可此时听陆青的叙述，恐怕孙教授的死亡并非意外这么简单。
陆青的话勾起了顾希越的好奇心。
“被鬼上身？”
陆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你不信是吧，其他人一开始也不信。可只要你们看到孙教授如何惨死，就不会说我的话有问题。”
顾希越懒得继续听这个书呆子故弄玄虚。
“直接带我去事发现场吧。”
人祀坑的挖掘地被分割成了好几个板块。
顾希越他们方才所在的是研究人员生活的营地，而孙教授是在暂时存放文物的砖屋里出的事。
陆青带着他们从营地出来朝着人祀坑开采地走了几分钟，就来到了那个布置简陋的砖屋面前。
“这个，就是那面巨人鼓。”
陆青机械的举起手。
里面那个巨大的圆形物体，就是他们口中的“巨人鼓”。
巨人鼓上的血红色图案很是奇特，像是人脸又像是图腾。
或许是离得远，猛地一看倒像是一排血红的手掌印，看着颇为瘆人。
顾希越刚要上前就被陆青拦住了。
“顾警官，您要想清楚。”
陆青的声音隐隐发颤，“陈云，高欣然，还有孙教授他们出事前都曾长时间近距离和这面鼓呆在一起。”
见顾希越脸上似有不解，陆青解释道：“您可知道这人祀坑的来历？……这巨人鼓传闻是蚂柺族圣女的神器，可以乱人心绪，鼓声可损人命魂。您若是过去了惹怒了鼓里的神力，说不定下一个出事的就是你。”
陆青这话说得颇有几分瘆人。
石淼听来觉得背脊发凉。
蚂柺族崇尚巫楔，蚂柺圣女的故事她也有所耳闻。
只是这样的话若是从当地族民口中说出倒是不足为奇，可陆青作为一个考古学的专业知识分子，说出这样话不免让人觉得贻笑大方。
面对陆青的警告，顾希越只是微微一笑。
“是嘛，若真是这样，我倒想领教一下这面鼓的魔力了。”
“顾警官——”
“陆博士。”
顾希越镇定回答道：“我想你应该还不清楚我和石组长真实的身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华夏重案调查厅腾蛇支队长顾希越，专门负责华夏境内所有神秘灵异及非常规死亡案件。你方才的一番话或许能劝退大部分的警察，但是绝对不会吓到腾蛇支队的警员。”
不顾陆青微变的脸色，他推开陆青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谢周秦也没有丝毫犹豫。
见几人都走了进去，陆青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凑近后，巨人鼓上的图腾便看得很清晰。
与其说图腾，不如说这上面画着的是一幅连环漫画。
顾希越虽然不懂历史，但之前跟着秦琅这个喜欢附庸风雅的男人也见了不少工艺壁画。
不难看出
，这个鼓面上的图是在叙述蚂柺族部落的起源和诞生。
上面的图案呈现血红色，应该是由什么动物的血液混了朱砂绘制而成。
图案虽然奇特，却并没有陆青描述的那般骇人。
“这是孙教授出事的地方？”
陆青点头，在众人迷茫之际，他伸手将巨人鼓下方盖住的一层黑布揭开。
随着地上血迹的曝光，众人脸色均是一变。
“这是，这是血？”石淼瞳孔一缩，“怎么，怎么会是这个形状？”
顾希越心中一凝。
“这滩血是孙教授的？”
陆青点头。
地上蜿蜒扭曲的血迹明显已经干涸，歪歪扭扭，竟然形成了一副图腾的模样。
“孙教授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们和文教授一行人才刚刚到达营地。石组长知道，这趟出行我们很不顺利，从宁城进山足足等了将近一周，所以大家情绪都有些不好。晚饭时，孙教授和文教授起了争执，孙教授认为考察不能再拖延必须马上进行，但文教授却觉得应该等天气稳定在下坑勘查。”
说到这里，陆青叹气。
“这些年，文教授和孙教授是大吵小吵不断，我们没放在心上，将他们各自拉开就算了。可是谁知，他们这次的争执格外的激烈，甚至还动起了手。”
石淼和顾希越对视了一眼。
“动手？”
陆青眼睛不安地转动着，一会搓手，一会捏成拳。
“是，要知道，孙教授是个涵养极高的人，平时就算在生气也不过是嗓门儿大一些，语气急切些，这次不仅动了手，还把文教授砸伤了，实在是有些让人惊讶。”
“然后呢？这一摊血又是怎么回事。”
陆青眼里露出不忍。
“文教授受伤后，我带他去房间包扎。我本想等处理完伤口出来，替导师去给孙教授道个歉，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