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谢汉唐？”
顾希越点点头。
“我和谢周秦接触不多，这个人市井气有，也足够有谋略，可骨子里却是个正人君子，不屑于用阴谋诡计。他如果真的想警告我，恐怕会更直接，而不是这样拐弯抹角地提醒。”
“谢周秦……”
周岩年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将话题扯回了谢汉唐身上。
“自从谢汉唐丧女后身体越发不好，众人都知道他为了家人一心向佛，似乎已经很少再插手谢家的家事。”周岩年看了顾希越一眼，“你觉得，其中有异？”
“谢周秦在被认回之前与谢家关系并不好，甚至谢汉唐都公开说过不承认谢家的私生子。兄弟二人忽然握手言和，我猜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达成了某种合作。”
顾希越转了转椅子，“而且，作为谢璇的父亲，谢汉唐比谢周秦更加有理由对于家动手。”
周岩年沉默，似乎在思考这个事情的合理性。
冷溪眨了眨眼。
“就算你们推测出是谁又能怎样？希越被停职，案子也不能继续查了，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就算你们觉得谢汉唐有问题，也没办法审啊？”
顾希越学着冷溪的模样眨眨眼。
“嗯，有道理。”
冷溪一愣，伸手对着顾希越的胳膊又是一下。
“有什么道理！你还真不打算继续查了？”
“啊，不然呢？”
冷溪懵了，“你真不查了！”
“不查了啊。”
顾希越伸长了胳膊搭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老周说得对，胳膊拧不过大腿，上头不让查我难道还能硬碰硬不成？做了这么久的腾蛇队长，你也得允许我休息一段时间吧？正好我冲动易怒不适合这个位置……”
顾希越扭头冲着周岩年咧嘴一笑，“老周，不如成全冷溪一次，让他暂代腾蛇支队长呗。”
周岩年黑着脸冷哼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冷溪一脸迷茫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
“啊，当然是你。”周岩年白了顾希越一眼，“腾蛇不能无人管理，你的身份经验摆在那，你暂代最合适。”
“不是周叔，你开玩笑呢？”
冷溪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我管理腾蛇编制内的人员或许没问题。可咱们腾蛇真正做事的还不是外头那几位大爷！除了顾希越谁管得住啊？”
“那我管不着。”
周岩年摸了摸鼻子，“反正顾希越停职是他自找的，停职期间薪资奖金只按最低发放，那警察公寓也别占着，不是有自己的房吗？赶紧的给我搬走。”
“有没有搞错！你来真的？”
顾希越猛地弹了起来，“不给钱还把我赶出家门，你不怕我饿死在街上？”
“没进腾蛇前那几年你饿死了？”
“我……”
顾希越失语。
周岩年不为所动，扭头吩咐冷溪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暂代腾蛇支队长。于彤彤的案子到此为止，我知道你们心有不甘，但是有时候退让并非屈从，而是蛰伏。”
“可是厅长……”
“没什么可是的。”
周岩年并不给二人反驳的机会，端起茶杯直接走了出去，留下会议室里的冷溪和顾希越大眼瞪小眼。
*
顾希越做事干脆爽快。
在停职的通告正式发布的第二天，他就收拾包袱头也不回地搬出了警员公寓。
冷溪被交接工作的事情绊住忙得脚不沾地，幸好顾希越平时就是个极简主义，一辆车两个箱子就把自己的宿舍搬了个干干净净。
等腾蛇的其他人知道消息杀回锡城的时候，支队里只留下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冷溪。
“喂，冷美人？怎么回事儿，越哥为什么被停职了！”
“就是啊，你别闷着不说话，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去找姓周的那个老古板！”
……
腾蛇支队不乏脾气古怪的能人异士。
很多人不喜拘束，更不愿意终身给腾蛇卖命。
所以腾蛇明面上有一个大本营，但里头穿着制服来来回回的大多都是警校毕业过来学习的实习生，并不是真正为腾蛇做事的人。
这还得感谢顾希越想出来的外勤编法子。
平日里无事就让那群性格古怪的大爷四散各地做自己的事情，一旦有事则以支队长信令为召，随时回大本营集合。
奇就奇在，顾希越虽然年纪不大，可五大支队这么多人，偏偏只有他能将一众性格迥异，能力超群的术士收拾得服服帖帖。
就算成员私下摩擦，但只要顾希越开口，都能化干戈为玉帛。
冷溪习惯了顾希越顶在前头处理这些他不擅长的人际关系。
此刻见一群人围在他面前，也是一个头八个大。
“各位祖宗，具体的事情顾希越已经给你们留了信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你们逼问我也没用。”
顾希越搬走后并没有继续留在锡城，他也没有告诉冷溪自己的行踪。
不过腾蛇那群大爷难缠顾希越是知道的，所以在离开前，他还是给冷溪留了一套说辞来应付队里。
“……那好吧。”
众人闹哄哄地围成一团，最终讨论出了一个结果。
为首一个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抱着胳膊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冷美人，事情我们不问，那你总该告诉我们越哥人去了哪里吧。我们可以不闹事，前提是我们得确认越哥现在是不是安全。”
“是啊！正当我们腾蛇好欺负，什么部长厅长，生辰八字拿来，老子明天就送他上西天。”
“哎！越哥说过不许你用这个害人，你想让他开除你？”
“我，我就说说嘛……”
“啊呀行了！”
冷溪被吵得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老实交代。
“你们放心，希越不会有事的。我虽然不能告诉你们具体的地点，但是他去的是南区宁城，那里是石淼的地盘。”
“宁城！”
小姑娘大吃一惊。
冷溪瞥了她一眼。
“宁城最近并不太平，那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越哥这个时候去那里岂不是很危险……”想到这里，小姑娘急了，“不行不行！我得联系我的人也去宁城！”
说罢她便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三角的黄纸，口中念念有词。
只是不等她念完，那纸忽然就自燃起来了，三两下就化成灰烬掉在了地板上。
冷溪叹气。
“我都说了，顾希越有他自己的计较。既然说了让你们原地待命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姑娘跺跺脚，“难道我们就只能在大本营等着吗？”
“当然不是了。”
冷溪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来都来了，我这一堆案子没人接手。各位大能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充点K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