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们聊得兴起时,高员外派人来请周安安到书房一见。
传话的是高家的老管事,此时站在花厅外,恭敬地回着周安安的问话,“回夫人,是舅姥太爷家出事了。”
高家的舅姥太爷,那就是高员外的舅家,高老太太的娘家。
高太太问道:“那老太太过去了吗?”
老管事回答:“老爷吩咐,先不告诉老太太,省得她担心。”
周安安说道:“行,你带路,我这就跟你过去。”
又回头和几位高家太太说道:“我去去就回。”
几人点点头,面色凝重地目送周安安离开。
“大嫂,叶家是出什么事了吗?还要专程过来请周神婆,难不成是……”
高太太眉头紧锁,摇摇头说道:“叶家的消息应该是今天才到,我也不知道情况,希望没什么大事吧。”
叶家,高老太太的娘家,家族一直生活在红叶镇。现在当家做主的是老太太的侄子,全家一直守着家里的良田和铺子过活,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乡绅。
周安安刚进书房,就看到一个中年发福的男子,旁边跟着一个精干的小伙子,二人和高员外站在一起。
高员外先替两人引荐,“这位就是我们整个府城赫赫有名的周神婆,替官府和百姓解决过不少匪夷所思的大事。”
周安安谦虚了几句。
“这二位,年长的是我表兄,叶海。一个时辰前,他带着儿子叶梁才刚刚赶到。叶家这次出了诡异的事情,平时在信件往来听说了周神婆,所以想来请周神婆出手帮忙。”
中年发福的男子刚看到周安安,立刻堆起满脸的肥肉,笑得像个弥勒佛,他急急向前走了两步,深深向周安安鞠躬,起身时,已经眼眶发红,神情焦灼。
堪比变脸啊。
“神婆,周神婆救救我们叶家啊!”
他身后精干的小伙子也连忙上前,作揖行礼,“请神婆帮帮叶家。”
周安安还不清楚情况,先请他们入座,等下人上了茶水,再让他们说清楚叶家出了什么事。
叶海说道:“这事,还得从我儿子叶梁才说起。”
叶海看了看坐在他下首的儿子,示意他把事情告诉神婆。
叶梁才点点头,看向周安安说道:“神婆,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我回家时路过一个村子……”
叶梁才那天是去乡下收租子,中途马车坏了,又因为和佃户多聊了一些农耕的事情,所以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他带着两个下人走在熟悉的村道上,这时,其中一个下人有福提议走旁边那条山路。
“少爷,这条山路虽然偏僻,但也不是没有人走过,能大大缩短我们回去的时间,赶在晚饭前到家。”
另一个下人阿添说道:“少爷,山路崎岖,而且我们没走过,小的怕您有危险。不如我们加快脚步,等到了下一个村子,小的族叔正好在那边,可以借牛车回镇上。”
“可是少爷,走到下个村子,最少也要半个时辰,还要坐一个时辰牛车。但是,绕过这片山林,到镇上叶家就不用一个时辰。少爷不用担心,小的走过这条山路,不会迷路的。”
叶梁才看着眼前那条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一路向上延伸到半山腰处,而且还是能看出人走过的足迹的。
那天他心血来潮,就决定走山路回去。
有福在前面带路,阿添走在最后。
三人加快脚步走着,还别说,这条山路其实并不难走,而且不到片刻,叶梁才就看到山下另一个村子的炊烟,那是阿添族叔所在的村子。
“没想到,还真挺快。”
有福在前面说道:“对啊,少爷,小的可不敢骗少爷。这条小道还是小的上次单独来时发现的呢,一个砍柴的村夫带小的走过一回了。”
有福和叶梁才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下人阿添在后面警惕地看着周围。
很快,天边最后一抹红也褪去,阿添点燃了准备好的火把。
“少爷,天黑山路难行,您小心点。”
叶梁才点点头,扶着阿添的手臂,一起走。
“少爷,很快就到了,再走一段,下山就到镇上郊区了。”
有福依然在前头带路,火把的光照着他们,还有他们四周一小片山路。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已经是漆黑一片。
阿添担忧地说:“有福,这前方的路看不到,会不会走岔了啊?”
有福说道:“不会。这条山路是附近村子的人为了方便去镇上,常年踩出来的,只有一条道,没有岔路。”
火把照着小路,三人专注着脚下的火光一直埋头往前走。
只是,明明在有福嘴里还有半个时辰脚程就到镇上的山路,却怎么也走不到头。
叶梁才疑惑地问道:“有福,怎么还没到?”
有福脸色也有些迷茫,摸着脑袋,看着前方黑洞洞的路,说道:“应该快了吧,少爷。小的没骗
您,只有这一条路。”
叶梁才眉头微蹙,说道:“行,那快走吧。你们也仔细着点。”
“是,少爷。”
又沿着火把照着的山路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路上只有他们三人悉悉索索的赶路声。
前面带路的有福,双脚越走越虚浮,期间甚至不小心脚软摔了两回。他不是累的,而是害怕。
怎么就走不到头呢?不应该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鬼打墙了……惨了,他还带着少爷,万一出了事,老爷不会饶过他家人的。
有福战战兢兢地走着,看着火把外漆黑的世界,脸上越来越苍白,虚汗淋淋。
“有福!”
“哎!在,少爷……”有福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个半死。
拍拍胸脯,深吸一口气,回头时,刻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爷,快……快到了……”
火光下,叶梁才肃着一张脸,突然大喝一声,“有福!你敢谋害主家!”
阿添举着火把,戒备地看着有福。
有福彻底吓傻了,怎么就说他谋害主家了呢?他冤枉啊……
有福连忙跪下,哭诉道:“小的不敢,少爷,小的对您最是忠心啊!”
叶梁才眉头紧蹙,说道:“那为何走不出这山路?!既然你是忠心的,就赶紧带我们回镇上,勿要耍手段!”
有福连连摇头,鼻涕都哭出来了,“小的没有耍手段……小的也不知道啊……真的只有这一条路,没有岔路啊……可是,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走不到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