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姝有些头疼,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在崩塌。
如果小师弟和师尊都是书中的人物,那自己又是什么?
如果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那记录这一切的人又是谁?
纷杂的思绪困扰着她,胸中一口气压抑着她上不来气,这口气在她身体里凝结,游走,直到最后重重地砸向她的腹部。
她感觉自己重重地挨了一拳,顿时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丁秋鸿站在旁边,整个人都呆了。
在他眼中,许静姝先是虚空摸了几下,然后皱眉,吐血,跪地不起。
这……就是斗法失败了?
“许小姐!”他几乎也跟着跪地,“你可别逞强,你斗不过他们也没关系,我总能请到大师,没关系,你别斗法了!”
许静姝看了一眼胡言乱语的丁秋鸿,摇了摇头。
她刚刚似乎参破了什么,一时间真气乱撞,最后竟然结丹了。
耳边还在传来丁秋鸿的碎碎念,他已经快要胡言乱语了。
许静姝没有说话,她伸出了手。
丁秋鸿一顿,“啊?牵手?你跟我这个老头子牵手不好吧,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让我孙子……”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客厅传来一道声音,仓啷一声,宝剑出鞘。
丁秋鸿的汗毛倒立,客厅的宝剑是一把上古宝剑,平时他摸一下都恨不得先焚香沐浴,今天哪个不要命的,敢私自拔剑。
紧接着一道破空的声音,宝剑似乎有了生命,飞到许静姝手中。
她顺势一挥,斩断了那四根金线。
金线化作虚无,躺在床上的丁温言,垂死病中惊坐起。
丁秋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温言从宾馆回来就一直沉睡,叫了家庭医生,只说了是睡着了太累了,可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有多累。
问多了,家庭医生又一脸讳莫如深,弄得丁秋鸿苦不堪言,他确定,自己的孙子不是因为被人侵犯了,他孙子还没被得手!
可眼下,他竟然醒了,在许静姝挥剑后。
丁秋鸿顾不上询问为什么宝剑能飞,几乎扑到了丁温言身上。
许静姝提着宝剑走到院子,一路上所有人看见了都吓得后退。
她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剑气所到之处,削下片片花瓣。
花瓣随着剑气飞舞,引来台下的一片掌声。
许静姝一阵无语,这帮人,不会以为自己在表演吧。
她没心情理会看热闹的众人,并拢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一挥,花瓣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翩翩飞去。
一时间,花园里的阴影纷纷散去,魑魅魍魉尽数消灭。
看热闹的众人虽然都是肉体凡胎,但也突然感受到身上一暖。
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正穿着一身破道袍,浇着花,这个世外高人永远一副看淡一切的模样,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一丝波澜。
此时,他却蓦地喷出一口血,血色发黑,似乎带了毒。
他布下地阵,反噬了。
他抹掉嘴边的鲜血,浮起一丝笑意,“有意思,还有人能破我的阵。”
他拿出手机,拨通许静怜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许静怜的哭腔:“呜呜,舅舅……”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平时他很宠许静怜,可今天,他的语气却有些阴冷“你那边怎么回事?”
许静怜一惊,她还从来没听到过舅舅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满肚子委屈堵在嘴边,让她说不出话来。
男人冷冷地问:“江临舟那边,什么时候能成功?”
许静怜嘴里发苦,江临舟那边油盐不进,她想了各种办法凑上去,江临舟就是不接招。
“舅舅,江临舟那边太难了。”
“难个屁,是你太蠢。”男人苛责起来毫不留情:“当初让你好好想想怎么写,你偏要写个师尊,这个世界有人这么称呼吗?像个精神病。”
许静怜被骂得不敢回嘴,急忙给自己找补:“舅舅,可是丁温言那边马上就成了,只差最后一步,要不是丁秋鸿那个老不死的看得太紧,我今天就成功了。”
“哦?是吗?”男人笑得阴冷,隔着电话都能让许静怜打个冷战。
“蠢货,刚刚所有的联系都被斩断了,连我放在丁家吸食神气的阴物都被斩杀个干净,丁温言这个傀儡,算是彻底脱离掌控了。”
许静怜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吧……”
“哼,你惹了那么大动静,肯定惹到了什么高人的注意,你这几天给我打探一下,看看是什么人坏我好事。”
电话被挂断,许静怜举着手机,还在消化着刚才的信息。
高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舅舅厉害的人?
她以为能逆天改命的舅舅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幸好,这个任务还算好完成。
丁温言嘛,舔狗一个,就算使用傀儡术之前,他也一样是个舔狗。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个傀儡术用在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效果,可能
用了也没什么变化。
她翻出丁温言的电话,点了拨通。
此时丁温言正悠悠地喝着水。
在别人眼中,丁温言只是睡了一下午,可是只有丁温言知道,这一下午,他过得有多煎熬。
他似乎陷入了一个黑暗的梦境里,梦里的一切都虚幻到离谱,他梦见自己是一个宗门弟子,对着自己的小师妹百依百顺,甚至为了小师妹可以背刺自己的大师姐。
更离谱的是,小师妹竟然是许静怜,大师姐竟然是许静姝。
他承认自己是舔狗,喜欢许静怜的颜,可是那也没到是非不分的程度吧。
他努力地想离开梦境,可总是失败,自己的手脚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让他无法自由行动。
直到一束光,劈开了这可怕的梦境,他也终于睁开眼。
脑海中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的行尸走肉的生活。
似乎上了高三开始,自己的意识就只剩下了一半,大脑永远是一片浆糊,说话做事也跟他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他甚至想起来自己曾经买凶绑架许静姝,还让歹徒侮辱她,并拍照,后来又雇人暴揍许静姝。
他有些怀疑,自己那一段时间是失忆了吗?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谱。
他起身,看见丁秋鸿关切的目光,心中又是一软:“爷~”
丁秋鸿眼眶红了起来,答应的都有些哽咽,两人差一点抱头痛哭。
许静姝刚刚进入金丹期,所以看不出丁温言之前被人还下了别的术法,只以为丁温言经过这一次事情,突然长大成熟了。
她轻轻安慰道:“虽然醒了,但是你身体还是很弱,你这几天要多卧床。”
丁温言愣愣地看着许静姝,感觉又熟悉又陌生,最后只是顺从的点头。
几人沉默片刻,终于注意到了丁温言那一直震动的手机。
丁温言拿起手机,上门赫然写着许静怜三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他竟然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