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牙换上一身华贵的便服,打算出门探一探水,走出驿站后,心中不由得浮现起一丝忧虑,他知道佟林是为他好,想让他躺着立一波功,因而举荐他参与追查贪官污吏,但得罪寿宁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一个据说进皇宫都要扒拉东西出来的人,可想而知有多贪得无厌且嚣张?
寿宁侯能贪婪到什么程度呢?简而言之就是兽过留皮,雁过拔毛,连粪车路过,都要舀一瓢。
断人财路,等同杀人父母。
他们若是一锅端了山东的贪官污吏,便是断寿宁侯一条财路。
这对于视财如命的寿宁侯而言,那就跟杀了其孩子一样,一定会被其疯狂报复。
李小牙皱起眉头,断然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后患无穷。
“老大,您在想什么?”
李小牙回过头,看着紧随其后的麻子,摇摇头:“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吃点啥呢?”
麻子耸肩:“随意,您喜欢吃啥,我们就去吃啥。”
两人走到一家酒楼前,一名衣衫华丽的男子上前,微笑道:“公子请留步。”
李小牙停下脚步:“兄台何事?”
男子神秘兮兮的道:“不瞒公子,愚兄姓杨名慎,家父乃是当朝首辅,愚兄受家父委派,秘密暗访东昌,不料遇到贼人,被盗去盘缠,但又不能声张,也不能报官,公子可否借十两银子给愚兄当盘缠,待愚兄返京,银子十倍奉还公子,并让家父赐官公子。”
李小牙听完后,虎着脸:“既然兄台如此坦诚,我也不瞒兄台,家父乃是玉皇大帝,我乃是天神下凡,现在需要筹集黄金重塑金身,但凡助我之人,哪怕只有一两银子,待我重返天庭,必让父皇封其为天神。”
“……”
男子翻白眼走开了:“他娘的,原来是同行。”
李小牙笑着走进酒楼,想当年老爸用这招坑过一个在车站开易拉罐的骗子九叔,谁知道九叔居然找上门了,老爸拿出三张藏在床底下的老电影光盘抵钱,九叔试看后,发现很劣质,演员的衣服经常加载不出来,但九叔还是原谅了老爸,并跟老爸成为朋友,多年之后一起吹丧乐赚死人钱。
山东地处沿海,鲁菜鱼类很多。
两人入座后,点了一盅海参炖母鸡,两个小菜,店家送了一大盘烧饼大葱。
李小牙拿饼卷了一根葱,咬了一口,勉强能吃,边吃边道:“麻子,你听说过寿宁侯吗?”
麻子点点头,小声道:“我听说寿宁侯比豺狼还凶残。”
李小牙也压低声音道:“先前你也听说了,山东这些蛀虫与寿宁侯有关,我们若是参与追查,很可能会得罪寿宁侯,你若是害怕,我们现在退出还不晚。”
麻子并不想退出:“老大,这种立功受赏的机会千载难逢,您真要放弃吗?”
李小牙讶异道:“你不怕得罪寿宁侯?”
“当然怕。”麻子又怂又横:“但我更想立功,为我们老夏家争一口气,托老大您的福,我也当上朝廷命官了,消息传回老家,村里单独在祠堂里为我竖了一块石碑,村里的秀才老爷再也不敢欺负我们家的亲戚了,我只求有朝一日升上百户,光宗耀祖,萌阴子孙。”
李小牙意味深长的道:“佟林破了那么多大案,至今仍是捕头。”
麻子坦然道:“我知道,如果破了案,功劳多半都是刑部上官跟钦差何大人的,我们只能分一点苦劳。”
“你觉得值吗?”
“值!”麻子用力点头,笑道:“当然了,您若是想退出,我们马上就回南京,我都听您的。”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谁会嫌功劳多?李小牙只是觉得为了一点功劳,却有可能得罪寿宁侯,十分不划算,但看着麻子一副渴望建功立业的样子,他也不好阻拦……
“那我们低调一点,躺着领功就行。”
“这样好吗?”
李小牙人情世故的道:“佟林举荐我参与追查贪官,便是想还我救他一命的人情,我们顺水推舟承他的情就行了。”
“好的。”
李小牙感慨道:“即便我们躺着不动,等破了案,论功行赏,我们的功劳还是会比佟林大得多。”
“为何?”
“只因我们是锦衣卫。”
麻子恍然大悟,他们锦衣卫的地位,可比刑部的捕吏们高多了,而且锦衣卫本就是督查百官的,只要参与案子,功劳肯定比刑部的捕吏们大得多。
李小牙若有所思吃着饭,皇上病入膏肓,北镇抚司指挥使钱宁勾结宁王被捕入狱,锦衣卫大都督江彬目前境况岌岌可危,直属于皇帝的锦衣卫,因皇帝大病无人撑腰,正处在极其弱势的阶段,文官集团肯定会抓住机会清洗锦衣卫,他们现在帮刑部查案,也算变相站进文官集团的队伍里,几乎不会被清洗出去。
另外,文官集团想大清洗的是北京锦衣卫,只因北京锦衣卫里太多边军,而南京锦衣卫,大都是世袭锦衣卫,文官集团也清洗不动世袭武官,顶多清洗南京锦衣
卫下辖军匠铺,军械铺那些也占着锦衣卫名额的军户……
两人吃完饭,走出酒楼,天色已暗下来。
李小牙剔着牙:“我们可以去摸底了。”
麻子点着头,他们出来就是为摸底盐商的,只是顺便吃一个饭而以。
“老大,我们上哪摸底?”
“你说呢?”
“盐铺吗?”
“盐铺里只有掌柜伙计,他们的底有什么好摸的?”
“那我们上哪摸?”
李小牙虎着脸:“当然是青楼。”
麻子应和道:“青楼的底好摸一点。”
李小牙总觉得麻子话里有歧义,一本正经的道:“我们上青楼,那是去摸盐商的底。”
麻子机智的反驳道:“我们就是去摸盐商的底啊,不然摸啥?”
“……”
两人回头跟酒楼伙计问了路,而后径直前往东昌最出名的胭脂胡同。
山东最有钱的莫过于盐商了,有钱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当然是青楼赌坊,他们只要在青楼赌坊混一段时间,很容易接触到盐商,从而展开摸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