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一听,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无尽的绝望:“什么宠……哪里会宠……太子沉迷女人,却有不想让人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把看中的女人接进府里玩弄。”
顾浅依疑惑问:“这不是很好吗?你不也是做了他的姨吗?”
那翠儿却含泪摇了摇头:“太子一旦玩的腻了,不是将我们送给下人,就是弄去偏远的地方做工,这样才能保证所有女子一辈子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不会泄露秘密破坏他的名声。这些府里的女人都是知道的。”
顾浅依哑口无言。
翠儿继续哭诉:“我本来想着,就算失宠了被送给下人,也算下半辈子有个着落,可是没想到发生今天的事。太子和太子妃如此爱惜自己的名声,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求王妃一定救救我现在能救我的也只有您了!”
顾浅依心里迅速运算着。
这翠儿反应倒是迅速。
这事情刚出,所有人都在忙着治疗顾婉容,还没有人想到她。
一旦慕容恒和顾婉容回过神来,她的下场一定非常凄惨。
顾浅依也不多说,倒是给她想了个法子:“这样,现在大家都在忙,还没有人注意到你。你迅速换身衣服装成婢女逃出府去,出去之后到这个地方……”
——
一纷纷攘攘的白天就在太医的穿梭中,顾婉容的啼哭中,匆匆过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明德帝和皇贵妃杨氏急匆匆地从宫中摆驾来到了太子府里的钟泉院。
床上的顾婉容哭了一下午,此时面无血色犹如枯草。
皇贵妃一进屋子便直奔到床前一把抓住了顾婉容的手,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
“我的乖儿媳啊,我可怜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皇贵妃一脸伤痛。
立在床侧的太子慕容恒立马不安地扭过头去。
明德帝立在床前双手负在身后,此时也是一脸痛惜:“是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儿你就跟你母妃说,父皇和母妃一定替你做主!”
斜靠在床头的顾婉容缓缓抬起了胳膊:“都是因为……她!”
苍白的手指指向的地方,顾浅依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
“她……我的嫡姐……一直以来都觉得她是嫡出我是庶出,觉得自己高我一等,没想到啊没想到……”
顾婉容说的肝肠寸断。
顾浅依哑然地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来,她似乎没听清顾婉容所说的话。
“我确实因为怀了孩子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关爱,可是姐姐,你也不能因为嫉妒就把我从台阶上推下来啊!”
顾婉容和着血与泪控诉,让顾浅依呆若木鸡。
“顾婉容你在说什么?'
顾浅依一脸难以置信。
不等顾婉容开口杨氏立马伸出一只手来,金色的护甲如同度的利爪一般,直指着顾浅依的鼻子。
“好一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妒忌自己的亲妹妹也就罢了,连这未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好歹是一条人命,你……你这是谋害皇嗣!”
顾浅依心里一沉,仿佛被一击重锤结结实实地砸到了脑袋上,只觉得头脑里昏昏沉沉难以清醒!
等一下!
等一下!
不是这样的!
快清醒过来。
“顾浅依,你再不开口,就要被他们坐实罪名了!”
顾浅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眼帘扫视了屋里的人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床上的顾婉容身上。
“妹妹,你若真的想要姐姐死,只管说一声,为什么要拿自己的亲骨肉作为工具来害我?"
“你……你说什么……"
最震惊的还是床上的顾婉容,说她拿自己的骨肉做工具?
不待顾婉容反应过来,顾浅依朝着明德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太子妃弃厌顾浅依久已,邀来这太子府无非是想羞辱为难一番。没想到遇上意外流产,便顺势想绐浅依
冠上这谋害皇嗣的罪名!请皇上明察!”
“你胡说!分明是你从背后推了我一把……”
顾婉容继续无中生有。
杨氏闻言也急忙帮腔:“天下哪有女人会拿自己的孩子作为陷害别人的工具?你这狡辩,这也太荒唐了!”
明德帝一时立在中央不知该信谁的好。
“皇上你看!”
顾浅依猛然将左手上的绷带一拉,刹那间,昨晚被烫伤的地方,死皮被包裹的纱布粘连,在这猛然一撕下裸露出惨不忍睹的血肉!
顾浅依在剧烈的疼痛中声音颤抖呼吸不畅,但她不得不这样对自己下狠手:“我才进太子府两天,太子妃就故意将我烫伤,她院里有个丫头只因偷偷给我送了药,就被她打得血肉模糊!皇上若是不信,可传唤丫头小月来问!”
“你胡说!”
床上的顾婉容身体
猛然颤抖了起来:“明明……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烫伤了自己……”
顾浅依不理她,继续道:“世人皆知,最开始与太子订婚的是我。但是没想到妹妹却对太子暗生情愫,幸得父亲开明,允许浅依退了聘书,成全了妹妹和太子的琴瑟之好。没想到妹妹却一直心存芥蒂,长久以来对我心怀怨恨。”
顾婉容万万没想到顾浅依又拿出了婚约的陈年旧事来说,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妹妹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已经和太子再无瓜葛?难道真的要姐姐以死明志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顾婉容慌乱之中喊了起来:“分明是你嫉妒……”
“够了!”
明德帝终于再也忍不住,猛然暴喝了一声。
万万没想到,自己尚未谋面的长孙竟然这么快就没了。
本来顾婉容说是姐姐因为嫉妒推了她,明德帝倒还有些相信。
可是,一看到顾浅依那触目惊心的手,心里再也没法拿定主意了。
任何人都不是傻子,是顾婉容提
出邀请顾浅依到太子府上住上几日的,之后顾浅依又在太子府里受了伤,若说那顾婉容不是故意的任谁都不会相信吧?!
只是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双方各执一词,他是实在难以分的清楚。
明德帝眼看着后宫众多妃嫔明争暗斗数十年,怎么会不懂其中的秘密。
顾婉容独身住在这太子府中,若是此时动手去害妹妹,想来也过于冒险了。
十有八。九真的是顾婉容不小心丢了孩子,却趁机陷害自己的姐姐一把。
“皇上,臣妾还是坚信,我儿媳不会故意将自己的孩子作为诬陷别人的借口,请一定要惩治这顾浅依的罪,还我儿媳和孙儿一个公道。”
杨氏见缝插针也跪了下来。
她倒不是多么心疼自己的这位儿媳,只是,既然对面是齐王的妃子,自己不妨就这么踩上一脚。
一旦罪名坐实,那无论如何也成了齐王身上的一个污点。
谁知那明德帝眯着眼睛意味深长道:“朕还是福缘太浅啊,你为朕生下第一个儿子之前,宫里也有几个妃嫔小产,没想到这第一个孙儿,也是没能留住。”
杨氏闻言瞬间如遭雷击一般僵在了原地。
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他是在怀疑当年妃嫔小产的事吗?
杨氏当即不敢再有多言。
明德帝又转向一直立在一旁的慕容恒:“太子,今日你一直都在府里,想必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与朕听听。”
慕容恒听到明德帝问自己,心头骤然慌了起来。
事情的真相,当事的三个人具是心知肚明,罪魁祸首,明明就是慕容恒自己!
顾婉容向来记恨她的这位姐姐,慕容恒当然是知道的。
可是慕容恒感到奇怪的是浅依为什么一口咬定都是顾婉容趁机陷害,为什么一句也不提自己的过错?
这个顾浅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再看那明德帝的神色,分明也对
顾浅依的说辞信了几分。
这时候自己若是全然站到顾婉容那边,全力指责是顾浅依的错,只怕在父皇的心里也只会留下一个说谎,不诚的印象了。
那不如表现得公正一点,正直一点。
慕容恒当即施礼回答:“回父皇,事情发生的时候儿臣正在书房看书。事后才听到小厮来报,说太子妃受了伤。至于这其中细节,儿臣也是不知啊。”
明德帝点了点头,慕容恒舒了一口气,这样起码不会给明德帝留下一个“栽赃陷害”的印象。
床上的顾婉容却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放过了慕容恒,慕容恒却并没有站到她这边来,却说出这么一番置身事外的话来。
“传朕口谕,”明德帝终于下了最终判决:“顾浅依顾婉容姐妹二人互相嫉妒陷害,败坏皇室家风,朕颇愠怒!罚二人即日起去平遥山庆霞寺为早夭折的小皇子吃斋念经半年。”
明德帝又看了看床上的顾婉容,继续道:“念及太子妃的身体,便恩准她留在太子府佛堂里受罚。至于齐王妃,明日一早就启程吧!"
顾婉容还想再说什么,一抬头看到了慕容恒凶厉的眼神,当即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多言。
明德帝和杨氏摆驾回宫的时候,顾浅依也要了一架青布马车,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向齐王府回去。
齐王府慕容瑄书房,顾浅依一边说了自己这两日在太子府的遭遇,一边任由府医细细地为她重新包扎了伤口。
看着顾浅依那被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的左手,慕容瑄只觉得心头火辣辣的疼。
“多亏了我身上的这个伤,皇帝陛下才转过来信了几分我的话。顾婉容一心想着伤我害我,没想到反而给了我一个辩解的证据。哎……真是讽刺。”
顾浅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