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越界的代价
还有一个杀手。
李浩然刚解决完一个,另一个杀手已如鬼魅般跟了过来。车子仍然高速行驶,摩托车的轰鸣声就在耳边。
李浩然瞄了一眼后视镜,见那个杀手已举起了枪口。“减速。”李浩然一声断喝。
刘宇西依言踩下刹车。车轮冒出青烟,紧急减速。紧跟着,枪声响起。子弹紧贴着车窗飞了过去。
没有伤亡,没有损失。
但对摩托车杀手而言,却是一个始料不及,没能刹住车,笔直朝前方冲了过去。
“踩油门。”李浩然大声命令。
车子发动机发出轰鸣声,朝摩托车撞去。
车大摩托小,如果两车相撞,一定会符合牛顿定律。大车无损,小车消亡。
当然,摩托车上的杀手也不是傻子,一见车子冲撞过来,一边躲闪,一边端枪扫射。
其实这样更危险。李浩然完全把驾驶室暴露在杀手的射击视线,只要杀手的射击准度再准一点,或者说杀手的心理素质再稳定一些,李浩然和刘宇西一定会受伤。但眼前的这位杀手,这两项技能好像全不具备。只见他端着枪回头一阵漫无目的射击,连射了五六发子弹,居然连一发也没打中。偌大的前档玻璃,居然完好无损。失利之下,又加剧了杀手的心理恐慌,摩托车车体左摇右晃,控制不及,车轮一滑,直接摔倒在地,连人带车滑了几米远。摩托车零件、头盔散落一地。
杀手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在距离摩托车不远的急转弯处,忽地响起了一阵长长的汽笛声,一辆满载碎石的渣土车冲了出来。毫无疑问,杀手和渣土车进行了一次亲密接吻,可以看到杀手在半空中七百二十度的翻滚动作,再细心一点,或许还可以看到杀手那一脸的不敢置信迅速转为巨大的慌张和恐惧,甚至可以看到杀手眼角飘洒的泪花。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确有点遗憾。
李浩然才不会遗憾。
方向盘重新回到刘宇西手里。车子仍然在高速行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现在,你的直觉?”李浩然问道。
刘宇西似乎惊魂未定,“他们?他们都死了?”
“直觉?”李浩然瞥了一眼后视镜。什么也没看到,道路消失在急转弯中。
“他们都死了。”
“嗯,现在你的直觉应该没错。”李浩然瞅了一眼手里的那张照片,翻过来再审视那串手机号码。
直觉?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他在哪里见过这张照片,见过这串数字。
对,林寻义家里,他的书房里,同样摆着这张照片。照片后面也有相同的手机号码。手机号码?无法接通的手机号码?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在嘟了两次后接通。
“系统进了吗?”李浩然直接问道。
电话里传出了一个疲惫的但又很熟悉的声音。许灿烂。计算机高手许灿烂。
“spis平台进了吗?”
“进了,但人员身份还是未知,再需要一点时间核对匹配。”
“不需要。”李浩然又瞄了一眼照片后面的数字,“输进档案编码,或许你会有重大发现。”
王子成仍然安静地坐在他自己的书房里。一动不动。他需要的是安静。安静能让人的大脑彻底的放松下来,可以思考很多问题。书房里的确很安静,静得几乎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和指腹摩娑金龙盏的细微摩擦声。
说实话,他喜欢王雄,也为王雄的死感到无限悲痛。王雄是一个天才,化学天才,没有王雄,飘呀飘集团绝不可能达到现在的规模,他的财富也绝不会达到首富的段位。如果王雄还在世,或许飘呀飘集团会达到更高的高度,他的财富或许可以更多的积累,但是,有时候,人生需要取舍,需要断舍离。既使再痛苦,也必须做出选择。
现在,他就做出了选择。他知道谁杀死了王雄。心里一清二楚,根本不存在任何疑问。但他绝不会向警方透露任何信息。一丁点也不会有。
他需要警方的时候,自然会跟他们联系。但不是现在。
书房门轻轻地敲响。他知道是谁来了。这个书房只有少数人几个能进来。
还没经他允许,房门已经打开。
“爷爷。”年轻的王宏斌微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道。
爷爷?是的。眼前这个帅气而又年轻的小伙子,就是王子成的孙子。没错。飘呀飘集团的董事长,不,应该说是前董事长,或者说是已故董事长王雄就是他的儿子。亲儿子。
王子成又长又白的眉须下,双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但没睁开眼睛。他不想睁开眼睛,只是轻轻“嗯”了一下。
飘呀飘集团是王雄的,但同时也是他王子成的。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有问题的是,某些人总以为飘呀飘集团是王雄一个人的。他必须要纠正这个问题。王雄是化学专家,没错。他王子成也是化学专家,这一点也勿庸置
疑。王雄的化学之路,领路人就是他。但王雄眼里好像只有他自己,好像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飘呀飘集团只有一个董事长。总有些人自大地认为羽翼长成了,就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翱翔可以,但不能越界。不管是鸟,还是人,都会有边界。越界就会有越界的代价。
“爷爷,你身体好点了吗?”王宏斌继续小声问道。
听得出来,王宏斌的语气小心翼翼,特别显得关切而又温馨。是表象还是真诚的善意的表达?他心里有一杆称。称的天平应该是价值。物,或者人的价值。
“父亲的葬礼已经圆满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王子成摩娑金龙盏的手指停了停。提起了王雄,他心中涌起了一阵悲伤。白发人送黑发人,理应悲伤。但他好像只有一丁点悲伤而已,远不到悲痛的程度,更加到不了欲绝的地步。王雄真是他儿子吗?当然是,亲儿子。但他更不想失去其它的东西。
“那还有什么吩咐的吗?”王宏斌再次问道。
“宏斌。”王子成虽没睁开眼,但还是不得不出声说话。“有些事情,该你做的,我自然会吩咐你做。”他的声音温润洪亮,根本听不出这是一个年近古稀的人。
“是,爷爷没吩咐的话,我绝不敢去做。”王宏斌神色一凛,赶紧几步上前,提起边上的水壶,给王子成面前的茶杯续了一杯红茶。
茶水轻烟袅袅上升。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发生了也就发生了,那就随它去吧。但接下来的事,不该发生的,不应该让它发生。集团公司的发展,如日中天,但你父亲显然没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王宏斌战战兢兢地回答。
王子成挥了挥手,让王宏斌退出去。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王子成这才睁开双眼,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声。话已说到这份上,他希望王宏斌明白。他不希望自己后继无人,但特殊情况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