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尊脸上尽是不解之色,赫章解释了起来。
“自半年前,有一伙农民起义军,在一位寒姓首领的带领下,自称平齐军,自黑山白水之间,聚众竖旗,公然造反,随后,又有多地枭雄起兵跟风,追随于平齐军,随着队伍的壮大,寒姓首领麾下拥兵数十万,号称平王,已经攻陷了大齐多地城池,正向紫龙城进发。”
赫章虽然偏隅一方,长居偏远地区,但由于长久以来为底层百姓免费治病,从百姓口中得到了很多消息,所以对外界的消息了如指掌。
陈尊心中惊讶无比,说道:“此话当真?为何外界没有关于这伙造反大军的消息?”
赫章嗤笑一声。
“事关重大,大齐皇帝又怎么会让这消息蔓延,只怕是封锁了起来,不过,封锁起来又能怎样,平齐军各地枭雄很快就要聚首,等兵临紫龙城那天,大齐皇朝存不存在都是问题。”
情况竟然如此之严重。
陈尊心中有喜也有忧。
喜的一方面,对于百姓自行抗争,他是抱有支持的态度,压迫太大过不下去的时候,反抗是唯一的活路。
忧则是如此规模的兵祸,会让无数百姓被卷进去,战争狂潮之下,岂有完卵,届时,又是一片人间惨剧的场景。
而且,经过这一回韩曲的事情,陈尊自然不敢贸然再插手进去。
赫章见陈尊满脸忧色,叹了一口气,说道:“此等人间之事,我等也无能为力,只能静观其变,这是一个泥潭,陷进去不好脱身,贤弟莫要再出头,以免影响自身。”
他是生怕陈尊脑子一热,又要插手进去,到时,势必会引起极大的变化,搅局不成,反累自身。
陈尊自然也听出了赫章的意思,内心不禁一热,笑了笑,道:“赫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嘴上虽然说着不插手,但是,这个姓寒的造反首领,他是一定要见上一面的。
接下来,二人也不再关心此事,转而聊起了一些修仙界的趣事与见闻,赫章的娘子则是静静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赫章出身妖族,行走过的地方又多,见多识广,往往说出一段经历,就能让陈尊这个新人赞叹向往不已。
就这样,两人喝着酒,高谈阔论,无论天南地北,还是世俗雅事,相谈甚欢。
夜已深,酒坛已经见底。
赫章脸带醉意,站了起来,说道:“今日与贤弟相谈,只恨不能与你早相遇十年,生平难得一知己,酒足醉来相惜缘。”
陈尊并未用灵力驱散酒意,脑袋也有些发胀,笑道:“难得知己,何曾相逢。”
两人对视一番,会心大笑。
“哈哈哈!”
陈尊见天色已晚,又看了看静坐在一旁的女子,才对赫章说道。
“太晚了,不能再喝了,且早些休息,莫让嫂子在此枯等,等来日有空,愚弟与兄不醉不休,饮个痛快。”
赫章虽然有些醉,但也没有丧失意识,偷偷瞄了一眼娘子,点了点头。
“好,今夜就此为止,日后寻个时间再饮个痛快。”
那女子轻拍了赫章一下,翻了一个白眼,嗔怪道:“这话说的,难得遇上知心朋友,我岂会说你半句。”
说完这话,女子端起小巧的酒杯,看向陈尊,话锋一转。
“今日能结识徐宗主高徒,也是我夫妇的极大荣幸,难得我家郎君结识知己,我向陈兄弟敬一杯。”
说罢,她以袖掩嘴,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不敢不敢,大嫂折煞我也。”
陈尊站起来,满脸通红。
女子把酒杯一放,笑颜盈盈,说道:“不早了,陈兄弟且将休息。”
言已至此,陈尊向赫章夫妇告辞,跌跌撞撞,按照记忆中房间的方向走去。
不久,回到房间后,陈尊倒头便睡。
这一顿酒,是他长这么大,最为痛快的一次。
……
镜外。
牛妖牛旦见到赫章夫妇,已经泣不成声。
“你们也看见了,我并非说谎,这便是我那善良的大哥与大嫂,他虽是妖族,却对人族百姓抱有同情之心,历年来所治好的百姓不计其数,不取半点好处,任劳任怨。”
天虚宫前的众修沉默了下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个妖族竟然如此善良。
牛旦见他们没话说,又转头恨恨盯着陈尊,咬牙切齿起来。
“我大哥对魔主引为知己,推心置腹,他却恩将仇报,此等仇怨,我恨不得生啖其肉,以祭大哥在天之灵。”
在场所有人感觉到牛旦这彻骨的恨意,又是一轮声讨陈尊之声。
赫沧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持着兵器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沈若烟不知其中关节,无从为陈尊辩解,又是正值众怒大盛之际,她只是张了张嘴,最后化作苦笑。
韩幼锦也相信了牛旦的话,更何况,赫
章又是在大齐境内,造福的是大齐子民,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只见她看向牛旦,肃穆道:“赫章所为皆是造福我大齐子民,他的仇,自然不能就此罢休,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大哥讨回一个公道。”
想到此处,韩幼锦对陈尊那一点愧疚的心也没了,就如她所说的那般,陈尊恩及她一人,却残害了如此善良之辈。
无论是从个人角度出发,还是她所处的地位与实力,都要为这些死在陈尊手上的无辜生命鸣冤。
“劳你费心了。”
青丘雅儿有些不高兴韩幼锦的大包大揽,赫章是妖族,要是让一个人族来出头,她大泽妖王的脸面往哪搁?
她淡淡道:“赫章前辈既然是我妖族之人,我作为大泽妖王,自然由我来负责。”
韩幼锦黛眉一皱。
“你管你的事,我管我的事,不要乱了次序。”
青丘雅儿不甘示弱:“什么叫次序,妖族的事情就归我管,轮不到你来插手。”
“你……!”
“好了!”
就在两人要争吵起来的时候,叶惜玉站了出来。
“争来争去,不都是要斩杀这狗贼,大家同一个目标,何必伤了和气,等水月镜放映完魔主罪恶的一生,我们同时动手就是了。”
两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双方各自看不顺眼,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而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凄苦断肠的嚎哭声。
“不是的,不是哥哥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