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趁乱摸到了城堡的高墙,挂着战鼓的位置,开始奋力的敲着所有张家人都听得懂的鼓声节奏。
这是他们所有人在小的时候,在演武堂中,都会听到的鼓声。
这鼓声带着张家的希望。
每一次鼓声响起的时候,就代表着,又有新的孩子加入到了张家训练之中。
“孩儿们……我们在,别怕,大胆的向前走,我们还在!”
乱发遮盖面容的男人,站在高墙上,声音伴随鼓声传出。
被炸药炸断了右臂的少年,用力咬着绷带,绑着伤口。
他换左手持刀,红着眼。
能够与张家先辈们一起战死,对于他们而言,是何等的荣耀。
张家先辈们能做的事情,他们一样能做。
“怒发冲冠凭栏处!”
“……”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
“收拾旧山河!”
“朝天阙!”
“哈哈哈哈哈哈!”
站在高墙上的男人口吐鲜血,背后已中密密麻麻的子弹,但笑声却爽朗的蔓延了全场。
“张家,一群疯子!”
“他们,不怕死的吗!”
“别退!谁再退半步!老子杀了你们!都给我上,上啊!!!”
“……”
汪家仅存的几名高层咬碎牙一般的嘶吼着,嘶吼声中,充斥着浓浓的无力感。
黑夜加上建筑体遮蔽的狭小环境中,他们手中的热武器压根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而一旦近身肉搏,这群疯狂的张家人就会徒手撕碎他们的,扭断他们的脑袋,踩碎他们的头颅。
血气弥漫。
硝烟四起。
“既然都不怕死,那,就都陪着我一起死!”汪家高层双眸通红,转身跑向汪家存放武器装备的库房。
“好,好孩子。”
高墙上,身中数枪的男人被少年们搀扶了下来。
他还在笑着,看着这些面目与自己昔日非常相似的年轻孩子们,满是笑意。
“新一代族长出来了吗?”男人靠坐在地,苍白笑道。
“嗯,我们就是新一代的麒麟使,不仅是族长,还有祭司都有传承者了,这次就是祭司的计划,将汪家引出去,然后再杀进他们大本营,彻底除掉汪家。”少年们解释道。
“不错,好样的,你们都好样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里面的人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真好。”男人有些虚弱的睁了睁眼。
轰隆隆!
刚刚跑进库房的那汪家高层点燃了库房内的火药装备,爆炸声四起。
汪家基地中藏着太多宝藏与秘密,他们不想就这么落在张家人的手中。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家来的这些人,并非是像他们汪家人一样,是为了别人的宝藏秘密而来的。
他们的目的很纯粹,很单一,就是来复仇的。
靠在墙边的男人伸手指了指北方。
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的少年们,抬起璀璨的双眸顺着男人指着的方向,一起看了过去。
爆炸的火光中,还没彻底死去的他们,脸上纷纷都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他们在汪张之争中战死的家人同胞们,已经在远方等着他们了。
马上,他们这群人就会回到他们的家人同胞们身边,一起,回家。
身为麒麟张家的他们,和外面很多人都不一样。
他们一直以肩头的麒麟纹身为荣,一直以保护族人家人战死为傲,一直以张之姓氏为尊。
为此,他们老弱妇孺男人女人们,都会不惜一切代价。
他们从来不为什么利益驱使,他们只遵从他们的本心。
所以他们团结一致,目标统一,生死无惧。
不像汪家这群人,因为利益而聚,也因为利益而各自相离。
被同样淹没在火光中的张家子嗣们,似乎看到了一头通体墨色的神兽麒麟,于眼前火光中降临,踏着火焰,朝高空冲去。
撕裂黑夜,带来耀眼的金光。
张家的麒麟,终于降临在了汪家基地之上,覆灭了留守张家基地的众人。
爆炸声震耳欲聋。
火光冲天。
等到外面的其他人发现张家基地的情况时,这里的人与物,都会在火光中,消失殆尽。
麒麟纹身也好,凤凰纹身也罢,都不会被外面的人知晓。
少年们,还是完成了他们来时的使命任务。
死前,也全部聚在一起,不留任何骸骨踪迹。
……
“他们来了。”岳绮罗坐在苏木旁边,看向黑夜。
黑夜中,一群面带微笑的少年与恢复了当年英俊面貌了的成年男人们,正在车外朝着苏木等人摆着手。
“他们完成了任务。”岳绮罗又道。
苏木靠在车后排位置上,闭上了眼。
岳绮罗能够看到‘他们’,那就代表着,去张家基地的那群人,都死了,一个没活下来。
“他们说,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们了,他们要先回家休息了。”岳绮罗看着车窗外的那些‘人’,继续说着。
开着车的张启山手上剧烈的颤抖着,努力的看向黑夜中前行的方向道路,不让泪水花了眼。
苏木闭着眼,还是靠在座位上的样子,张了张嘴:“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家中无富贵唉,口袋无财宝,寒风终刺骨……”
张家从来不是什么有钱有权的世家,他们对世俗欲望没有什么诉求,他们只想过上普通人该有的生活。
可终会有寒风,刺骨的迎面而来,打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刺入他们的骨髓。
是这群凡人先招惹他们的,那就让张家从圣洁的高山中走下来吧。
下山的路或许会有些吵。
但我会陪着你们一起。
听着苏木无意识哼着的歌,一旁的岳绮罗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岳绮罗已经感觉到,车内的这两个张家子嗣,在积压着的黑暗怒火。
明明这两人的骨像,只是刚成年不久的男孩。
却给岳绮罗带来一种深沉厚重的悲切感。
张家。
到底是个怎样的家族。
岳绮罗不解,继续看向窗外,她逐渐发现,她对苏木刚开始的兴趣,不知何时已经转变成一种‘怜惜’。
走到这一步后。
这个人,已经是一身的伤了。
那,日后他该怎么继续走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