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信仨人还是走了。
虽然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但他们自己同样清楚,内里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能得到世子爷的认可,那么他们大不了自己丢了乌纱帽,全家老小的命还是能保得住的。
可若是得不到世子爷的认可,后头的暗线摆明了要把他们当成弃车保帅的车,他们自己连带一家老小全得完。
这世上兴许有自己慷慨赴死,留下财产给家里后人享用的,但绝对没有愿意全家人死绝,胆战心惊地攒了一辈子的脏钱被全部充公掉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腻歪人,或者还是良心发现,蔡永信临走的时候跪在地上给苏哲磕了一个。
“世子爷高义,我等自愧不如。”
咀嚼着这句话,苏哲嗤笑一声,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嘀咕了一句:“装逼犯。”
这三个人的效率和速度很快,毕竟都已经认命了,也没有什么好挣扎墨迹的,对他们来说,或许现在尽快结束一切才是最迫切的愿望。
于是在傍晚时分,苏哲就接到了整个内务府上下,大.大小小近二十多名官吏的贪污犯罪记录。
有了这些东西,苏哲完全可把整个内务府给掀了。
同样,他可以凭着这些东西,把内务府里的这些人死死攥在手里,让他们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多看一眼。
而苏哲却是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叫来了秦毅。
“你说我把这玩意送给都察院,我晚上要睡左督察御史高炳祥的老婆,他给不给我睡?”
刚惊鸿一瞥看到了这些罪证内容的秦毅此刻心绪还在翻腾,他实在想不通几乎没怎么管内务府内部事物的苏哲是怎么在段段时间内弄到了这么详实全面的证据的,骤然听到苏哲的话,下意识地回答说:“恐怕他会亲自把他老婆洗干净给世子爷送来。”
苏哲嘿嘿一笑,脑海里却浮现起高炳祥那张老脸,想来他老婆也年轻不到哪里去,于是浑身恶寒的他打了个哆嗦,嫌弃道:“算了算了,还是送去大理寺吧。反正都是他们三司的活,这么大的一份功劳谁都独吞不下来,他们自己内部会消化,可不管是谁,只要承办了这个案子,那么就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秦毅错愕道:“世子爷,您不攥在手里吗?要送出去?”
苏哲淡淡道:“为什么要攥在手里?凭这些东西控制这些人么?”
秦毅
没敢吭声,可那表情显然是承认了的。
苏哲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王八蛋的心都是黑的,他们作孽太重,留着他们我怕晚上做噩梦,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我再坏,也不至于养着这么一群毒虫腻歪自己。”
秦毅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他尽管不知道内里的详情,但却也明白这件事情大概率和灾民赈.灾粮食的案子跑不了,毕竟最近京城最大的事情,就是这件事了。
许多人都在等着看世子爷出招,但世子爷还没什么动静传出去,也有人知道自己是世子爷的跟班,旁敲侧击地来打听的,但秦毅自己都不清楚,哪能走漏出什么消息去。
眼下,他却是知道了,外头的人还在伸长了脖子等世子爷动作的时候,世子爷已经于无声处,把惊雷炸出来了。
抱着这对关系整个内务府上下二十多名官吏,牵涉到二十多个家庭几百条人命兴亡的罪证转身,秦毅正要出门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苏哲认真地说:“世子爷。”
“昂?”苏哲抬眼看秦毅。
“你是个好人。”
秦毅说完就跑。
苏哲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就是跳脚
大骂,“你特么骂谁呢!”
内务府的雷一递出去,果然引起了京城政坛的动荡。
是夜,兴奋疯了的三司长官连夜入宫,半个时辰之后出来,然后就是刑部拿人,直接关到大理寺连夜审问,都察院全程监督参与。
偌大个京城,刑部的捕快和官兵迅速穿梭,敲响各个目标处的大门之后,直接冲入内,引起一片鬼哭狼嚎,然后押着一大批人鱼贯而出。
京城的百姓们都懵了。
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一夜之间抓捕这么多官员,还是引起了大街小巷无数老百姓的窃窃私语,顿时各种消息甚嚣尘上。
只是谈论这件事情的,大多数都是不了解内情的。
了解内情的人,全部三缄其口,主打一个闷声葫芦。
而刑部的官差在满京城抓人的时候,苏哲正在养心殿吃夜宵。
偌大个金碧辉煌的养心殿里,只有女帝和苏哲在。
两人谁都不吭声,养心殿里只有勺子和碗碰撞的清脆声响,间或伴随一声世子爷粗鲁的吸溜声。
该说不说,御膳房的水平的确没得黑,普普通通的一碗八宝莲子粥,味道居然这么好。
眼见苏哲打了
个饱嗝,满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女帝中终究是没憋住怒火。
“没吃够?要不要朕的这碗也给你?”
苏哲二话不说,起身就朝着女帝御桌上才吃了两口的粥伸出爪子,主打的一个实诚。
啪!
女帝拍掉了苏哲的手。
“苏哲!”
女帝恼了。
苏哲捂着发红的手背,怒道:“让我拿的是你,打我的也是你!讲不讲道理啊你!?”
女帝咬牙切齿,那点儿苦心磨炼二十多年的心性全部被消磨殆尽,她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给朕惹了多大的麻烦!?”
“麻烦?”
苏哲直着两眼,错愕道:“没有啊,我最近可老实了。”
女帝怒极而笑,指着外面说道:“整个内务府都要被你拆光了!你明天过去,就剩下看门的衙役陪你了!”
苏哲两手一摊,说道:“人是三司抓的,他们也确实犯法了,这我也没辙啊,皇上的意思是让微臣包庇属下,把他们捞出来?那有点难度。”
女帝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平日里早已经习惯不再觉得勒得慌的胸口此刻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苦闷感,让女帝恨不能把裹在胸口的布条全撕扯拉出来丢到苏哲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