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半梦半醒地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完全冒出来,天才蒙蒙亮,他们就被一阵开门的哐当声吵醒了。
陈宣一下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嗖’的从地上坐起,同时双眼紧盯着门外。他心里非常清楚,该来的终于来了。
很快,一位少年公子在一帮带刀侍从的簇拥下,来到了关押陈宣和大华的门前。
“起来起来。”一个侍从用力地拍打牢门,同时大声地呵斥着还坐在地上的陈宣两人。
看到少年公子这等架势,陈宣知道这人地位在将军府肯定不低,他不敢得罪此人,以免造成更大的麻烦,所以连忙从地上站起来,静静地等候发落。
少年公子在门外注视了陈宣一会儿,才让人打开牢门,把陈宣单独带了出来,依然留大华一个人在牢房里。
陈宣被这帮人绑着双手押出了关押了他一天一夜的牢房,穿过一个很大的校场,再从一个古色古香的连廊绕过将军府的会客厅,来到了后院。
这个后院简首就是一个小型公园,小桥流水在高大的树丛中若隐若现,整个院子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显得生机勃勃。
花园后面有很多房间,陈宣被侍从带进了左边的一个房间,等少年公子进来后,那些侍从就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并且把门关好。
少年公子一言不发地站在陈宣面前,面目威严地看着他。
到了此刻,陈宣知道自己的生死几乎己成定局,他的心也就坦然了。既然除了死无大事,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所以他也不卑不亢地看向这位公子,眼神平和,既没有故意挑衅,也没有任何的退缩。
这位公子体型饱满,个子不算高,他头上戴着一顶镶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碧绿翡翠的帽子,身后的辫子乌黑油亮,显得非常的健康。他长得眉目清秀,样子俊俏帅气,只是那双眼睛总是闪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显得非常刻薄严肃。
公子定定地打量了陈宣一会儿,才踱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喝了口茶,然后才开口问道:“你是哪里人?”
公子说的虽然是粤语,但并不标准,显然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广州城人。不过这种不纯正的口音听上去陈宣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广州城本地人。”陈宣微笑着回答,还故意把本地人说得特别用力。
陈宣的微笑一向有亲和力,很能感染人。少年公子看到了他的笑容,脸上果然就没有绷得那么紧了。
“做生意的?”少年公子继续盘问他。
陈宣是一个很注重自己外表形象的人,虽然在牢房里被关了一天一夜,但他依然还能保持着衣衫整洁,甚至连头发丝都不带乱的外形。再加上他儒雅风流的外表中带着一丝商人的狡黠,这种气质不是一般打工人能够拥有的,所以少年公子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职业。
陈宣心里也暗暗佩服他的观察力,便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是润祥绸缎铺的掌柜。”
“原来润祥绸缎铺的掌柜就是你?”公子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问道。
“哦?公子也听说过润祥?”陈宣没有回答公子的问题,而是好奇地反问他。
不过少年公子也没有回答陈宣的问题,而是很快地收起了刚才逐渐宽容的表情,又重新紧绷着脸,表情严厉地问:“昨天我们抓了一个使双刺的青年男子,我想知道,他跟你是一起的吗?”
听了公子的话,陈宣知道,他口中的青年男子正是受伤的阿雅。陈宣的心总算放下了,他知道自己能活着走出将军府,阿雅果然是将军府的人,而不是将军府的敌人!
因为如果是敌人的话,少年公子不会用这么轻松的态度审问自己,而是应该在牢房就会遭到一顿毒打。他更不应该称呼阿雅为‘青年男子’,而是叫‘贼人’或者是‘犯人’‘逃犯’等等。
“是的,我和他是朋友,关系亲如兄弟。”陈宣信心十足地回答。
果然,善于观察别人面容细微变化的陈宣发现,少年公子紧绷着的脸又有了一丝的宽容。不过这个表情稍纵即逝,如果不是陈宣细心,就无法捕捉到。
“亲如兄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下,尽量要详细点。”少年公子问道。
于是陈宣便坦然地将几天前的一个夜晚,自己如何把被高烧和饥饿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阿雅拯救过来,然后阿雅为了报恩,把红门西关角的堂口挑了的事情,缓缓地说了出来。他的口才出色,把整件事情说得娓娓动听,让少年公子有如亲临其境。
陈宣把来龙去脉说完,过了好一会儿,少年公子才回过神来问道:“你管他叫阿雅?”
“对。”陈宣点头回答:“因为他无法开口说话,我无从得知他的真实名字,所以只能暂时称呼他叫阿雅。”
“好土的名字。”少年公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陈宣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他是没敢说出来,自己的仆人陈十西那小子,开始还想叫他阿牙呢!那岂不是更土?
“听说昨天你为了救他,还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刀?”少年公子又问道。
“他可以为我拼命,
自然我也可以。”陈宣铿锵有力地说道。
如此豪迈的语气,陈宣有一大半是真情流露,当时他确实是想为阿雅挡刀。既然自己真的这样做了,为什么不大方地说出来呢?做了好事不留名这种吃大亏的蠢事儿,陈宣这种商人当然不会干。
他己经百分百确定阿雅是将军府走丢的人,而且地位肯定不低,自己现在尽量表现得慷慨淋漓,博取他们的好感,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现在,陈宣己经开始为下一步的事情做铺垫了。
少年公子听了陈宣的话,果然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你说的事我们自会调查,希望你没有在本公子面前撒谎。否则,我保证你再没机会踏出将军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