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擒一纵
一旁的莫湘不等她说完,连声斥道:“胡闹,这岂是小孩子办家家可以胡来的?去去去!”莫乞奈也道:“你姐姐说得对,如今楚国大军压境,可不是闹着玩的。阿爸正和你姐商议退兵之事……来人,将二小姐带出去!”
第二天清晨,几名濮兵将斗御强押进一道大厅,只见两旁的刀斧手手握刀斧一个个威风凛凛怒眼圆睁。上首坐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汉子,头戴一顶插满隼毛的皮帽子,腰裹虎皮,双目如电,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正是濮寨首领莫乞奈。莫乞奈厉声喝道:“楚贼,我百濮与你们荆楚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们强兵压寨,犯我濮境,是何道理?”斗御强道:“大楚历来与百濮和睦相处。如今到此,为的是与你们共同开发濮地,共谋福祉,你们不仅不领情,却与我为敌,还施用巫术拿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对着干!”那个擒斗御强的濮将抽出弯刀,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寨主少同他啰嗦,拖出去砍了了事!”
话音未落,厅外当即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不行,不许杀,我要让他留在寨子里!”随着声到人到,一个姣小的身影出现在大厅前,正是寨主的小女儿莫娴。莫乞奈斥道:“小孩子家少来参合!”莫娴道:“不是,我是认真的,我要让他留下来当我的奴仆,当奴仆还不行吗?”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濮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说楚军又来搦战。濮将道:“来得好,让属下前去捉来同这厮一起下地狱,让他们上路时有个伴!”话音未落,对面使叉的汉子跨出一步,朝首领拱手道:“阿爸,毋单昨日捉来一个,今天孩儿也要捉一个来!”说罢,不等寨主准允,早跨出大厅。
濮将来到阵前,只见对面一将金盔金甲,骑着一匹貔貅,手持双鞭立于阵前,犹天神下界,太岁重生,正是楚军副将斗伯比。自梦游鸿蒙,师傅容成子传授“乾元喙啄大法”和“固魂咒”后,斗伯比成竹在胸,决定亲自会会这位会使巫术“飞天震魂术”的濮将。他定眼一看,濮寨中出来的并非昨日使斧的那将,而是使叉的小将,于是驾着貔貅来到近前。鞭叉相碰,顿时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二人一个在坐骑上,一个步战,斗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濮将见斗伯比鞭法严密,取胜无望,便一手架鞭,一手去抓身后的竹筒。斗伯比知道他又要施用邪术,一招“蛟龙出海”将一只钢鞭抛出,那鞭犹如一条出水的乌龙飞舞盘旋着朝濮将头顶盖压过去。濮将从没见过如此凶险的鞭法,忙将身一矮,躲过致命的一击,早吓出一身冷汗,抓竹筒的手不得不缩了回去,而头顶上飞旋的钢鞭早回到斗伯比手中,濮将不觉对斗伯比奇妙的鞭法暗暗佩服。对面的斗伯比不等濮将回过神,早双鞭合一,另一只手朝濮将伸了过来。濮将原以为对面的斗伯比和他有段距离,不想那手一下子陡长了数尺,一把抓住腰带将他生擒过来。濮兵见主将被捉,纷纷退回寨内,关了寨门。
斗伯比施用的正是“乾元喙啄大法”。手臂突然变长,其实是套在胳膊上的一只铁臂。只要按动机关,手臂就会陡长数尺,让对手猝不及防,这正是他昨晚梦游蒙鸿时师傅容成子传他的绝招之一。当斗伯比将生擒之人扔到地上时,才发现是个姑娘。
熊通当即升帐,命人将濮女推上来,濮女昂头挺胸立而不跪。熊通喝道:“败兵之将,见了本将军为何不跪?”濮女道:“他在坐骑上,我是步战,比斗不公,是以不服!”斗伯比见说,立即禀道:“启禀大将军,我大楚一向不战屈人之兵。既然姑娘不服气,不如放她回去,待明日再战!”熊通见说,当即应允道:“行,本将军这就放你回去,有胆量的明日再战!”
于是斗伯比当即拔刀亲自替濮女割断绳索,濮女又道:“再次交战,贵方如能步战赢我,本姑娘就服!”斗伯比道:“一言为定?”濮女道:“决不食言!”
见斗伯比放了濮女,於奇不解地道:“斗将军,御强兄弟还在他们手中,正好拿此女换回斗将军,将军为何将她放了?”斗伯比道:“这次出征,为的是开发濮地,并非占领。只有让濮人顺从我大楚,才能起到开发濮地的目的。再说,我等善待于她,她自然不敢负我,对说服濮寨寨主也是有用的。至于御强的安危,各位不用担心。濮人到我大楚通商由来已久,如今还有不少濮人滞留在我大楚。楚濮多年和睦相处,楚濮之间并无仇怨。加上我等这次出征并非恶意,因此料定他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却见一将蓬头秽面、衣衫不振,由几个兵士扶进来,正是斗御强。斗伯比指着狼狈不堪的斗御强谓众人道:“我说他不会有事,这不是回来了吗?”
随后,斗御强向他们叙说起自己出逃的经过。
原来,被斗伯比生擒的濮女正是濮寨首领莫乞奈的长女莫湘。得知女儿被楚军生擒,莫乞奈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长老谈须安慰说:“寨主不必忧虑,他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关在我们的寨子里吗?正好拿此人换回大小姐!”那个叫毋单的濮将道:“楚人无端犯境,如今大小姐又落在他们手中。在下有个想法。换人之前,为给楚人一个震慑,先砍下这家伙的一只胳膊,再把他送回去!”
莫
乞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将目光朝一旁的谈须长老投了过来。谈须沉吟片刻,说道:“如今楚军压境,敌强我弱。若激怒楚军,不仅换不回大小姐,恐怕连我大寨也难以保全,此事还得慎重……”毋单道:“别前怕狼后怕虎的。他对我不仁,我就对他不义!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濮寨好欺负……”说罢,拔刀离开议事厅,直奔牢房。
然而,当他来到牢房时,却见看守牢房的牢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牢房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毋单将牢丁摇醒,牢丁揉了揉额角,张口结舌地道:“我……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好像二小姐来过……”毋单气愤地推开牢丁,操刀朝后面的林子追去。
此刻,莫娴带着斗御强在林间小道上飞奔。原来,众人在议事厅议事时,莫娴正在厅外偷听。见毋单说要砍掉斗御强的一条胳膊,莫娴不觉大吃一惊。毋单的秉性她太清楚了,此人号称濮寨第一勇士,寨主一向对他宽容放纵,久而久之养成飞扬跋扈的个性。一次狩猎,他与寨子的一个小伙子争夺猎物时,竟然拔刀砍下那个小伙子的一条腿……这人一向心狠手辣,他说到做到,谁也奈何不了他……莫娴不再迟疑,赶紧来到牢房,趁牢丁不注意时,取出迷魂烟朝牢丁喷去,当场将牢丁麻翻,随后取下牢门的钥匙,放出斗御强。
来到寨外的一条岔道边,莫娴指着前面的一片林子说道:“斗公子,过了前面的林子就是寨子外面了。你望东绕过去,就是你们的大营。只是……只是公子你,你千万别忘了莫娴啊!”斗御强动情地道:“哪会呢?”打被俘以来,全靠莫娴悉心照顾,斗御强就像搁在火炉上的冰块,被她的热情与善良渐渐溶化。尽管他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埋藏在心底的潜意识使得他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这个天真活泼的异族姑娘。在分手的这一刻,他的心头不觉猛地一热,转身将莫娴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