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一愣，朝着床榻看去。
肇瑾缓缓从床榻上起身，低头看了眼胸口抱着的纱布，微垂了下眼帘，而后冷幽幽地抬头，看向了沈落衣，似是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瑾九，眉头微蹙，朝着瑾九看了过去。
“你为何会在这里？”
“殿下！”
瑾九单膝跪地，犹豫了下开口。
“姑娘三日前已离开了柳州城，那日殿下受伤后，姑娘就让属下送殿下回来，并让属下转告殿下，如今还不是替殿下医治之时，等到时机到了，她自然会出现为王爷医治。”
“这是她原话？”
肇瑾淡淡朝着瑾九看了过去。
瑾九低头沉默了。
慕南絮的原话是：告诉瑾王，等他的诊金付齐后，我自会出现为他医治，在这之前，让他别出现在我面前，扰我清静，我不敢保证，下次我手中的匕首会不会直接刺他心口上。
“王爷。”
沈落衣抬手朝着肇瑾一拜，义愤填膺地道。
“此女着实放肆，凭借着医术就在京都为所欲为，魅惑君王，如今更是恃宠生娇不把王爷放在眼里，竟敢行刺王爷，着实胆大妄为，请王爷放心，下官已派人前去，必能将此女擒回！”
只是沈落衣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大人！”
沈落衣一愣，而后就看到了孔荻全身是雪地推门而入，似是没有想到肇瑾会醒，孔荻一愣，而后对着肇瑾单膝跪地。
“参见王爷！”
肇瑾眼眸冷幽幽地落在孔荻身上没有搭话。
“那位慕仙姑可抓回了？”
沈落衣开口问道。
孔荻犹豫了下抬头，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肇瑾，而后朝着沈落衣看了过去，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
“她说了什么？”
肇瑾冷声问道。
孔荻抬头对上肇瑾幽冷的眼眸，犹豫了下轻咳了声，硬着头皮道，“那位慕仙姑让属下转告刺史大人，抓她杀她的人能从柳州城排到京都城，刺史大人还是省省吧！要杀她，得排队！”
瑾九谨七等人嘴角齐齐一抽，就连肇瑾的唇角都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沈落衣站在一旁都有些傻眼了，他就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行刺当朝瑾王不说，事后竟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离开了，对他派去的侍卫竟如此不放在眼里。
“放肆！”
沈落衣怒声道。
“确实放肆！”
肇瑾淡淡开口吐出了四个字，而后冷幽幽地抬头看向了沈落衣。
“方才本王问你，你跟随本王多久了？”
听到肇瑾说“确实放肆”沈落衣正打算说，再派人前去，可不等他开口，就听到肇瑾的声音冷幽幽地在房间响起，微微一愣，而后猛地谷跪在了地上。
“王爷，下官自从先帝爷在位时，便跟随王爷征战沙场数年。”
“那你觉得何人能伤得了本王？”
肇瑾冷声问道。
沈落衣微微一怔，猛地抬头，蓦然响起瑾五方才的话：“就凭她能伤的了王爷……瑾九乃是王爷最信任之人，为何王爷会派他去跟着刺史口中那位小小的医女，刺史可曾想过缘由？”
所以说，对方之所以能伤得了王爷，并非是对方身手了得，也并非是王爷不慎，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王爷自愿的！
“本王不想有下次！”
肇瑾冷冷开口，而后从沈落衣身上移开了眼眸。
直到沈落衣从地上起身，都未曾反应过来，关于慕仙姑的说法众多，他虽然身处柳州，可对于京都之事也不是全然不知，更让他意外的则是肇瑾，如此待遇就是曾经的霓裳姑娘都未曾有过。
沈落衣出生布衣，曾经因过人的才学被当时身为大将军的瑾王收入麾下，后来瑾王退出朝堂，沈落衣也便来了偏远的柳州，做了一刺史。
……
远在柳州城外的一处山坳，火堆燃着大火，将原本的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慕南絮裹着斗篷靠在一块石头上，一双眼眸静静落在火堆上，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发呆，远处的山间隐隐有诡异的鸟叫声传来，极其瘆人，寒风呼呼的挂着，夹杂着雪花从空中落下。
“姑娘在担心瑾王？”
青鸾坐在一旁，试探着问了声。
慕南絮淡淡抬眸，朝着青鸾看了过去，过了好一会，略显虚弱的声音轻轻在黑夜中响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青鸾怔了下，认真想了想，开口道，“属下认为姑娘没有错，瑾王也没有错，从姑娘从京都离开一直到姑娘被少主所救，我们都在一步一步走进了别人设好的圈套中，姑娘是，瑾王亦是，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慕南絮轻声呢喃着这几个字，轻轻扯了下唇角。
凤凌天赠送给她的匕首确实很锋利，
锋利到在她刺向肇瑾的时候，他都未曾反应过来，那一匕首虽然避开了要害，并不致命，但绝对不轻，随着那一匕首的刺入，所以的一切似乎一瞬间恍如隔世。
得知瑾三是肇瑾所派的时候，她确实是恨他的，可得知他为了找她，跳入食人鱼的湖中时，她便不在恨他了！
当为了夏侯婉儿他让她罚跪的时候，别说是那点恨了，就连那仅存的爱也化成了雨水，肇瑾在演戏，慕南絮并未没有觉察，只是不在乎了，所以从凤凌天口中得知一切后，她并未有多大的触动。
当对一个人的爱和恨都没有了的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慕南絮的手轻轻抚在小腹上，眨了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泪意，自从三日前，她刺了肇瑾后，她的胎象就没有了，下身也在不断在出血，虽然这是一早就预料到的，可心口还是会疼。
她回来不仅只是因为肇瑾，还有肚子里的他！
“青鸾，你可有家人？”
慕南絮开口问道。
青鸾点头，原本清冷的面容渐渐有了温度，“我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弟弟，我是和弟弟是在逃亡的路上被少主收留的，我成为少主的暗卫，而我弟弟，我把他托付给了西域城中一对卖包子的夫妇，如今已上了私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