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肇瑾离开很久,雁无归和洛凝烟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因为肇瑾的缘故,江弈给小虎子安排进了之前白玄月所住过的院子,正好可以让他们一家三口暂时安身,院中莲池中的莲花已露出了湖面,微微随风摆动着枝头,假山湖水潺潺。
“方才十九弟的话是何意?”
雁无归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比起两人所见过的夫人乃是传闻中的慕仙姑而言,慕仙姑肚子里的孩子乃是肇瑾的,更是让两人有些难以置信。
慕仙姑,传闻乃是自古唯一能医治天花之人,天花爆发后,受皇命,开设医馆医治天花病患,又因为其绝色容貌,被当今皇上看中,特亲封为贵妃,故恃宠生娇,目中无人,胆大妄为。
可,那位恃宠生娇的贵妃,肚子里却怀着瑾王的子嗣……
肇瑾再次回来的时候,小虎子刚服了药,已经渐渐熟睡。
微弱的烛光照在几人身上,一时谁都没有说话,雁无归夫妇两就这么静静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我不日就要出发前往白芷关!”
肇瑾看了眼小虎子,开口道。
关于慕忠率兵十五万滞留白芷关之事,雁无归多少听到些,此刻听到肇瑾要前往白芷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派你前去白芷关,听闻慕忠有一女儿,对皇上情有独钟,慕忠对其甚是宠爱,此举,会不会是慕忠与皇上合谋,故意设的圈套?”
“圈套与否并不重要,只是此事与慕忠无关!”
肇瑾淡淡道。
雁无归还想说什么,可想到自己身份,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两人走出病房的时候,洛凝烟突然开口叫住了肇瑾。
“之前听闻十九弟偶然得了一只稀有的白凤凰,特取其冠制簪,取其羽制衣。“
洛凝烟说着,从袖口中拿出那支慕南絮口中“看起来并不值钱”的羽毛发簪,递了过去。
“当日救下慕姑娘之时,她随身携带的细软尽数被丢,只有这支凤翎发簪被她贴身放着,虽她嘴上说,是用来捅火方便,可十一嫂看得出来,这支发簪对她很重要,想必,这应该是十九弟之物。”
肇瑾接过发簪微微一怔,许久,才抬头问道。
“你说她贴身放着?”
洛凝烟点了下头,犹豫了下,继续道。
“虽我不知你们之间有何纠葛,可声誉对一个女子来说,尤为重要,即使她是人人赞誉的慕仙姑,可未嫁先孕,势必会被人诟病!”
肇瑾将发簪攥进手心,并未言语。
天上圆月依然皎洁明亮,照射在莲池中,几只金鱼儿悠闲而安逸地在水中游荡,池水轻轻拨动着莲根,水中倒映着岸边两道漆黑的身影,远处,隐隐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看着身旁的人,雁无归倏地笑了。
“原来她口中,那个被驴踢中了脑袋,变成了痴傻,继而沦落街头被马车碾过,一条腿被撵成为了碎渣,随后又去如厕,不慎掉入茅坑,被淹死的相公指的竟是十九弟。”
肇瑾的脸瞬时黑了下来,只是在听到“相公”两个字,眼眸一深。
之前雁无归得知慕南絮贵妃的身份,只觉此女简直如传说中那般,着实胆大妄为,竟在背后如此诋辱皇上,甚至还有诅咒皇上之嫌,可如今他觉得,这位被茅坑淹死的人,十有八.九指的是自己这个十九弟。
看着远处的圆月,雁无归嘴角的笑容渐渐散去。
“当日,传闻十九弟因心爱之人另嫁他人,在府中大醉了三日,从此一蹶不振,故而率兵南下时,才会伤了双.腿,这么多年,府中别说是妻妾,就连通房丫头都未曾有过,原以为,十九弟这是打算守一人孤老,不想……”
提起往日,肇瑾只是微垂了下眼帘,眼底平静无波。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那场夺储大战中,十九弟才能置身事外,从诸多事情中全身而退,未损分毫,而其余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连睿王都未能免,十九弟,你果真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
雁无归转身,看向面前的人。
过往的曾经,如染了鲜血一般,残忍,冷血,无情,父子之情,兄弟之情,血脉之情,只不过是多一层可以夺储的身份罢了!
“十一哥,是想我如何答你?”
肇瑾淡淡朝着雁无归看了过去。
只是一句,雁无归便知,自己猜得没错。
当年,白丞相之女白霓裳与瑾王肇瑾,可谓是京城的一段佳话,不想两人六礼已过半,白霓裳却转头嫁给了当时还是皇长孙的肇云泽,为此,瑾王肇瑾在王府中大醉了三日,从此便一蹶不振。
故而,率兵南下时,伤了双.腿,从此便成了这京都的残废王爷!
而谁又能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置身之外的戏码,当年的夺储之战,何等的惨烈,死伤无数,所有的皇子都未能幸免
,可却只有为情伤了双.腿的瑾王,从这场大战中安然全身而退。
“十一弟真是好深的心思!”
雁无归笑道,语气并无追究之意,只是对过往的感叹。
如今的他,并非是晟王肇焕,而只是京都城外,一户寻常的猎户农家罢了!
“我无意争储,更无心皇位。”
肇瑾的声音在黑夜中幽幽地响起,随后一边朝着院外走去,一边开口道。
“太平医院入口处,有一块石碑,明日,十一哥可以去看看,不日,我便会出发前往白芷关,我离京时日,只要十一哥不出太平医院,便可无忧!”
肇瑾并未回瑾王府,而是去了之前慕南絮所居住的院子。
夜风微凉,地上树荫斑驳,空荡荡的院落漆黑一片,透着几分孤寂,远处树梢上几只小息的小鸟见到有人走进,立即睁开眼眸,警惕地看了过来,一股微风吹过,树梢微微摆动着枝头,有落叶随风落下。
推开房门,一股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瑾五正要上前去掌灯,却被肇瑾出声制止。
“你去沏壶茶来!”
“是!”
瑾五立即颔首,退了出去!
当瑾五端着茶回来的时候,见到自家王爷就那么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中的凤翎发簪。
凤翎发簪乃是用凤冠所制,凤翎洁白无瑕,曾经所有人都以为,凤翎发簪和凤衣乃是王爷为霓裳小姐所制,就连瑾五和瑾九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不想,发簪和羽衣制成后,就被送进了库房,落了灰。
直到慕姑娘重病,才被拿出来,瑾五瑾九等人猜,王爷大概是想让慕姑娘头戴凤翎发簪,身着凤翎羽衣,下葬的!
瑾五沏的茶水早已冷却,夜色渐深。
直到外面打了五更,一道漆黑身影这才房顶跃下,抬脚走进了房中。
“殿下!”
来人身着黑色长袍,单膝跪地道。
“我们的人去了晟王所居之处,未曾见到慕姑娘,应该是晟王离开不久,慕姑娘就离开了,有人看到,三日前,慕姑娘曾女扮男装去过城中赌坊,而后便……失去了踪迹。”
肇瑾手心紧紧攥着发簪,闻言,眸光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