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奉天殿。
肇云泽一身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面色略显沉重,静静低眸看着下面。
此刻大殿上跪着很多人,有大理寺卿,太傅,丞相,礼部尚书,礼部侍郎,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吏部侍郎,中书,尚书令,以及太医院院使,左右院判,御医,太医妇等。
“皇上,在这么下去,天花恐难以控制,还望皇上以大局为重。”
“那慕仙姑妖言惑众,诓骗银两,欺瞒皇上,鱼肉百姓,罪大恶极,还望皇上下令,将此女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皇上,慕仙姑入住天平医院已一月有余,目前,并未有一人痊愈,迄今为止,死亡人数已达到三百四十六人,这三百四十六人中,有老弱妇孺,青年壮汉,少女妇人。”
“皇上,各地来报,如今丰安,临洮,泗水,兰陵,永安等地,均已出现了大批天花病患。”
“皇上,如今天花已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还望皇上尽快抉择。”
“皇上,老夫请求皇上下令,清除太平医院。”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众人的头齐齐磕了下去。
其余站在两侧的大臣纷纷接头交耳了起来,不一会,更有几人也跟着一同站了出来,一撩官袍,跪在了大殿上。
“臣等也附议!”
一时,大殿上只有武将和兵部工部的人任然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并未表态。
肇云泽的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冷冷转身看向了一旁的何承欢。
“慕仙姑至今不曾前来见驾?”
何承欢拿着拂尘,提起此事,也是一脸愤恨。
“恕老奴斗胆一言,天花虽如天灾,可老奴派去的人曾瞧见,太平医院的人任然时常外出购买货物!”
之前肇云泽不止一次下旨,让这位慕仙姑进宫见驾,可是每次慕仙姑都以天平医院如今天花肆意,恐已染了天花,害怕进宫伤及龙体拒绝进宫,可既如此,为何太平医院还会有人外出。
那就只能说明,并非是慕仙姑害怕伤及龙体,而是慕仙姑不想进宫。
换句话说,慕仙姑这是在抗旨不遵。
“简直放肆!”
白丞相怒声骂了一声,随后便抬头对着肇云泽抬手一拜。
“皇上心系百姓,念其能医治天花,这才对其略微放纵了些,不想此女恃宠生娇,胆大妄为,目无王法,三番两次抗旨不遵,拒绝进宫见驾,如此行径简直无视皇上,无视朝廷。”
白丞相这一番言乱,算是给肇云泽前几日想要纳慕仙姑为妃的行径找了一个借口。
肇云泽淡淡看向了白丞相,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
“都尉之前派人捎来书信给朕,说是也染了天花,不知现在可曾好些?”
提起白玄月,白丞相的脊梁瞬时塌了下去,半响,才沙哑着声音,沉沉地开口。
“犬子症状与染了天花病患症状相似,如今已带人搬去了天平医院医治,至今未曾有消息传来,如若……如若犬子也感染了天花,为了这大昭天下安宁,老夫愿意听从皇上安排!”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一愣。
白丞相的话,是在变法的告诉皇上,如若皇上下令清理天平医院”,为了大昭天下安宁,他愿意奉上自己儿子的性命!
“好,果然乃是我大昭丞相!”
肇云泽重重开口喊了一个好字,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随后抬手。
“丞相快快请起,霓裳乃朕的皇后,丞相就是朕的岳父,哪有岳父跪小婿的道理?”
“皇上严重了,皇上乃君,老夫乃臣,怎可乱了尊卑!”
白丞相任然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是啊!怎可乱了尊卑!”
肇云泽淡淡呢喃着开口,随即眼眸微微一冷,冷冷扫过大殿上的武将。
“皇叔,如今可曾好些?”
“老奴已差人去问过了,自从瑾王感染天花已来,时常昏迷,伴随低烧,至今并无好转,奴才瞧着……恐怕凶多吉少!”
何承欢答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众人皆知,瑾王感染天花已有一月有余,好多之前的病患早已丧命,瑾王的这个“凶多吉少”,恐怕已时日无多。
闻言,大殿上武将的面色纷纷一变。
肇云泽一时并未过多言语,一双眼眸静静落在大殿上的众人身上,沉默了半响后,威严的声音缓缓在大殿响起。
“何承欢,拟旨。”
何承欢一扬拂尘,立即应到。
“是!”
肇云泽缓缓从龙椅上起身,薄唇轻启,开口道:
“天降横祸,百姓惨遭其害,朕深感痛心,特下发五千两黄金为诊金,命慕姓女子为百姓诊治,岂料,一月有余,未见一人好转,朕失望至极,七日为限,如若还未曾有人好转,为天下苍生,朕只好下令处决所有天花病患,太平医院一干人等
均收押监牢,听候发落!”
“皇上圣明……”
大殿齐齐响起各位大臣此起彼伏声音。
何承欢去传旨的时候,不仅有随行的太监,还有御林军。
汐水街街头,入口一份二位,一面是走马车的,一面是走人的,两边均放着一人多高的木箱子,两个竹竿分别伸向了路中间,不断有刺鼻难闻的药水从竹竿细小的缝隙中喷洒而出。
在入口处,还放着一个书案。
此刻书案后,坐着一个身着太医院特制衣衫,口鼻戴着布罩的男子,在男子一旁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青年,青年同样穿着一身太医院特制衣衫,戴着布罩。
在男子前面放着一把木椅,木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子。
男子的手缓缓从婆子的手腕放下,随后又看了眼婆子的脖颈,手腕,面容,缓缓开口道。
“大婶,你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未感染天花。”
一旁的青年闻声,弯腰从脚边的木箱子中拿了几包药,递了过去。
“回家煎好服用便可!”
婆子一愣,伸长脖子看了眼里面。
“我不用进去吗?”
“不用!”
男子含笑道。
婆子点了点头,拿着药包道了声谢便朝着远处走去,在婆子身后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正在这是,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纷纷抬头看了过去。
“即日起,汐水街不准进,也不准出!”
一个男子冷声喊道,不等众人反应,一群拿着长矛,身着御林军服饰的男子突然从汐水街涌进,将两个街口团团围住,每个人脸上都用黑布遮着口鼻,面色阴冷,目光凌然。
“圣旨到!”
何承欢骑在马背上高声喊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众人齐齐喊道,随后纷纷跪在了地上。
只是跪在地上的只有病患,而在汐水街入口,给病患看病的青年和男子,还有几个操纵着木箱子的男子,均站在原地,抬眸淡淡看着。
何承欢眼眸一冷,高举着圣旨缓缓走近。
“太平医院,慕仙姑前来接旨!”
男子看了眼何承欢,对着一旁的青年使了使眼色,青年点头,立即转身跑向了太平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