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乃是两日前被送来的,断定是天花的早起症状,只是今日突发高烧不退。”
江弈看到慕南絮开口道。
慕南絮上前,先是用手探了探男孩的体温,摸了摸男孩的脖颈,又看了眼男孩水肿的手腕和脚腕,随后将两根手指轻搭在了男孩的手腕,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慕南絮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
“川琦!”
“川琦?”
众人齐齐一愣,不解地看向慕南絮。
慕南絮缓缓开口。
“川崎病乃是一种以全身血管炎为主要病变的急性发热出疹疾病,属于小儿疾病,主要患病的人群为五岁以下孩童,男童众多,主要症状为,发热,皮疹,口腔黏膜弥漫充血,手足硬性水肿,和感染天花的早期症状有少许相似之处。”
众人静静听着,就怕漏掉一个字。
说完,慕南絮拿着病例本,提笔快速写下了一副药方,将病例本交给了秦文月。
“病人并非天花病患,挪去A院阁楼,告诉A院一声,安排人冰块降温,两个时辰内,务必让他温度降下来。”
“好!”
秦文月立即点头,接过病例本,找了两个青年,将男孩抬出了病房。
慕南絮又检查了其他几个重症病人,看了看几人的病例本,见到并未有不妥之处,便打算离开病房。
“姑娘……”
江弈上前,欲言又止。
慕南絮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了面露倦色的江弈,笑道。
“川崎并不常见,与感染了天花的病患都伴有红疹,发热等症状,如果想要区分两者并不易,误诊倒也在情理之中,中药性情温和,只要不是长期服用,并不会对患者造成太大的伤害。”
江辰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姑娘,可否请你去看看B院的一名病患。”
张景上前对着慕南絮抬手一拜,似是有所顾忌,看了眼江辰。
“张大夫但说无妨,姑娘说过,太平医院没有尊卑,更没有贵贱,有错误当场指出来,远比将错误延续下去要强,我们到这里来不求名,不求利,只为一个目的,护天下安宁。”
这番话是江辰从慕南絮那里听来的,可是却让众人瞬间红了眼眶。
张景已到知天命的年岁,可却被江辰一番话说得眼角溢出泪来。
“如此道理,老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才得以领悟,不想江大夫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胸襟,真是后生可畏。”
江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话并非在下所言,而是姑娘所说。”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了慕南絮。
江弈的声音再次响起。
“姑娘曾经告诉我们,如果这是场战役,那么此刻,我们所处的地方就是战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场战役的士兵,没有退路,没有投降,有的……只有死守,或,守到胜利的那一天,把酒言欢;或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众人齐齐一怔。
好一个,没有退路,没有投降,有的……只有死守,或,守到胜利的那一天,把酒言欢;或,者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我们会一直跟随姑娘,救治病患,直到最后一刻。”
墨含香一脸坚定地道。
众人还未来太医院之前,对于这位传说中的慕仙姑充满了猜想,想着被众人称为“仙姑”,又整日白纱遮面,必然人老珠黄,只是不想,虽并未见过真容,但却知对方不过一二八年华的少女。
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又如何称之为仙姑?众人原本还心存不屑。
却不想,对方的医术已到了一种高深莫测的地步。
前面由江弈,莫尘子,白术三人坐诊,众人很少见到慕南絮为病患诊治,对方几乎整日都待在D院,别说是为病患医治,就是想要见一面,都着实不易。
可一旦慕南絮出现,定然能让众人受益匪浅。
从诊脉,到症状,再到用药,对方从未想过隐瞒,都一一细心告知,讲解。
李时和宋之问原本以为,自己跟随师父,父亲学医数十载,之所以在太医院没有地位,乃是因为时运不济,并非技不如人,可等到了太医院,两人才惊觉,他们二人也只是学了一个皮毛。
几人可谓是真正见识了何为……神医。
“为了天下安宁,死有何惧!”白括也开口道。
“对,我们将誓死与姑娘共进退。”
“或,守到胜利的那一天,把酒言欢;或,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众人纷纷开口,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
慕南絮看着众人,嘴角直抽抽。
她特别想告诉几人,类似的心灵鸡汤,她说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不求名,不求利?
不求名?别闹了,她恨不得把肇云泽那厮从那把黄金打造的椅子上推下去。
不求利?呵呵,她如果不求利,她就不会坑
肇云泽这厮五千两黄金了,如今,她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她应该再坑两个五千两,每次想起来,她恨不得让瑾九在病房找只病人的臭袜子,塞这厮嘴里。
而且后面,她还打算组团坑。
俗话说得好,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花来了,都别跑;今朝有酒今朝醉,都是狐狸,谁怕谁?
说起坑钱,慕南絮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瑾王!
话说回来,“瑾王”在她这里医治了这么久天花,可是当真一分钱的治疗费都不曾给过啊!不仅不曾给过,还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
肇云泽这位皇上她都坑了,肇云泽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叔,她还能便宜的了?
然后慕南絮就突然想起,自己并非没有坑过,这叔侄两她是一块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瑾王以为有瑾十九替他,真的就高枕无忧了。还是因为瑾九几人偏心眼,压根就没有告诉瑾王,她要两千两黄金的事。
这皇侄的五千两黄金她都快花完了,皇叔的两千两黄金,她毛都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