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九和瑾七两人一愣,并未应声。
慕南絮低眸静静探着瑾十九的脉搏,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似是这才松了一口起气,将瑾十九的胳膊放进被子下面,掖了掖被角,看了眼紧闭着眼眸的人,抬头,一双眼眸冷冷地看向了瑾九。
“嗯?”
虽然只是一个字,却透着几分冷意。
瑾九低眸沉默了半响后,抬头,道。
“王爷说,皇上刚登基,根基未稳,如今边界各国蠢蠢欲动,一旦皇上染了天花,朝中必然大乱,如若各国得知消息,定然来攻,所以……”
“所以瑾王为了护着自己的皇侄,为了护着大昭,将自己的暗卫首领推了出来?”
慕南絮打断了瑾九的话,嘴角噙着一抹了冰冷的笑意。
给肇云泽的天花病毒是经过她之手,变异过的,如果只是染了天花,瑾十九的情况不可能如此严重,第一眼看到瑾十九,她就看出来瑾十九所感染的天花是她给肇云泽准备的。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并未多问。
“姑娘误会了,并非是王爷推出的首领,而是首领自愿的。”
瑾七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这个结果在慕南絮的意料之中,以这个朝代的思想观念,瑾十九身为瑾王暗卫首领,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主子感染天花。
看着昏迷不醒的人,慕南絮抿了抿唇角,没有再开口。
瑾九看了眼怒意渐渐消散的女人,低声道。
“首领说,为今之计,能救青檀院的人只有王爷,王爷乃是皇上的皇叔,一旦王爷染了天花入住青檀院,皇上势必无法再对青檀院下手,所以首领拿走了姑娘为皇上准备的天花病毒,以王爷之名,入住青檀院。”
慕南絮眸光微微一沉,看向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
当日,因为春儿,他一气之下从御香坊离开,两人不欢而散。
而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原本她以为从此两人为路人,不想,城中突然起了天花。
那一晚,他身着长袍,手执灯烛,陪在一旁,时而帮她扶着患病的孩童,时而说一两句安抚的话语,他动作轻柔,语气虽然仍旧透着几分冷意,却莫名让人心安。
青檀院的孩童和春儿并无区别,可是从他眼底慕南絮并未看到一丝嫌弃。
他说,等我!
其实一开始,慕南絮并不明白,直到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他后,她突然明白了。
她列了青檀院所需之物,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朝堂必然会反对,但是他并未对她多说,而是利用了她给睿王世子看病由头,借睿王妃的名义送进来了棉被,草席,吃食,以解青檀院燃眉之急。
她想,他应该早就得知,肇云泽打算下令“清理”青檀院。
与其说是得知,倒不如说,他是猜中了肇云泽的心思。
慕南絮蓦然想起,那日,病患分给了她白粥,她端着去了儿童病房分给了几个孩童,刚走出病房,脖颈一痛就晕了过去,后来,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件玄色披风。
她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儿童病房走出来的瑾十九。
当时她并未多想,以为瑾十九只是去照看患病的孩童,也忘记琢磨自己为何会突然晕过去。
如今想想,她之所以会突然晕过去了,很明显是被瑾十九劈晕的,而瑾十九去儿童病房并非是为了照看孩童,而是为了……让自己感染天花。
从他猜中肇云泽打算“清理”青檀院开始,他就在谋划。
她猜,假借瑾王之名入住青檀院,并不是偶然,而是他一开始就已经在打算了。所以,得知她准备拉肇云泽下水,他毫不犹豫从瑾九手中拿走了她为肇云泽准备的天花病毒,用在了自己身上。
那几日他并未在青檀院出现,他在等,等自己的症状严重到足已让朝臣重视。
他知道,她一定会得知肇云泽“清理”青檀院的命令,所以他让她……等他!
等他以瑾王之名入住青檀院,等他让肇云泽收回“清陵”青檀院的命令,等他为她解决掉后顾之忧,到时候,她便可安心为天花病患医治。
只是不想,他还未入青檀院,她就被白玄月送离了京都。
“我要见瑾王!”
慕南絮突然开口。
瑾九和瑾七齐齐一愣,对视了一眼,看向了慕南絮。
“不知姑娘见王爷,所为何事?”瑾七试探着问道。
“要钱!”
慕南絮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瑾九轻咳了声,缓缓开口:“姑娘,如今首领以王爷之名入住青檀院,王爷不宜露面,如若此刻姑娘出现在瑾王府,必然会引人怀疑,一旦此事被人知晓,首领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行,不见瑾王也可以。”
慕南絮点了下头,随后从床榻起身,看向了两人。
“那就让瑾王明日把医治天花的诊金送来,两千两……黄金。”
呃!
瑾九和瑾七抬头,表情有些怪异。
静静看了两人半响,慕南絮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那里不对劲,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瑾王的两千两黄金没有送来,倒是肇云泽的五千两黄金先送到了青檀院。
两个箱子,一路从户部由御林军押送至青檀院,声势浩大,而皇上下发五千两黄金医治天花的消息也在城中不胫而走,沿途不断有百姓下跪,感恩皇恩浩荡,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是当慕南絮看到两个箱子的时候,突然有些后悔了。
五千两黄金,她好像要的有点少了。
让人把黄金抬进瑾十九的院中,慕南絮让瑾九派了几个护卫守在后院,避免闲人勿入,其实并非是为了那五千两黄金,而是害怕瑾十九假扮瑾王的事情被人发现。
“皇上说,仙姑既然要开医馆,不如就开在青檀院!”
何承欢黑布遮着口鼻,一脸笑意地看着慕南絮,说完,看了眼身后。
一个小太监弯腰端着一木托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向了慕南絮,托盘上垫着一块明晃晃的黄布,黄布上放着一张白色纸张,纸张略显陈旧,上面清晰的印着“房契”两个字。
看着纸张,慕南絮面色微沉,半响后,才抬手拿起。
见到慕南絮拿起房契,何承欢笑了。
“这是皇上让奴才亲手交给仙姑的!”
何承欢向着慕南絮走近了几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漆封缄的信件,恭敬地递给了慕南絮。
慕南絮正准备接过信件,突然眉梢微挑。
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