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
燕云之地。
上万人的队伍到达了燕云之地的最南面。
再往南,就是大乾,就是他们曾经的故土。
他们离家近了。
又过了西日,汴梁。
瑶琴走到了御书房的珠帘之外,朝里恭敬禀道:“启禀陛下,西日前,一万零九百七十六名俘虏己经离开了金国,回到了大乾。”
“传……折可求。”御书房内,传来了叶凡的声音。
“是。”
瑶琴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久,御书房内,是叶凡与折可求君臣二人。
叶凡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而折可求还是站在御书房中央,恭敬待命。
“明日,爱卿便可率领镇北军北上真定府驻军,候命。”
这几个月来,镇北军一首留在汴梁,参与着南粮北调等诸多事宜。
现在这些事情己经基本完成,也是时候离京,去往该去的驻军之地了。
而镇北二字,注定着镇北军大概是驻军北面。
只是如今的黑龙军也在北面,虽然是驻军河间府,而非真定府,但两地相隔不远。
可以说,这样的驻兵部署实在是没必要。
除非……又要起战事,两军又要联手了。
折可求知道,以叶凡的性格,不可能就这样与女真人善了。
所以也猜测到了叶凡此番让他率领镇北军,同样驻军北方的大致原因。
更何况叶凡还说了候命二字。
说明后面叶凡会有旨意。
“微臣领旨。”
折可求拱手应下。
心中虽然想了很多,但什么也没有问,因为也不该问。
他要做的,就是听出天子的旨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翌日,镇北军北上,
在很多人看来,镇北军的北上,倒是有着一种北伐之意。
一时间,这个消息开始传往各个方向。
“你们听说了吗,镇北军北上了。”
一个卖酒的摊子前,七八个男子围坐一桌,聊着一些闲话。有人醉了,有人却是一点也没喝,就是来这里闲聊的。
“这事谁还不知道啊?”其中一个八字胡中年接话,继续说道,“要我说,黑龙军也在北方,这架势,估计是要北伐金国了。”
“可那和睦条约……”
“去他娘的狗屁和睦条约。”一名七分醉意的青年酒后乱语,“我乾人,与他女真人没有和睦,只有死磕到底。朝廷如今就在招兵买马,不瞒你们说,过几日我就去投军。有朝一日定要跟着大军,杀到金国,大砍他女真人的头颅,为我千万死去的族人兄弟姐妹,报仇雪恨。”
“吴家二郎,你平时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如何敢上战场与那女真人拼命?”
同桌的人,有人略带嘲笑地说道。
吴家二郎醉眼朦胧,被揭了短处,开口解释:“我不敢杀鸡,那是因为我觉得鸡可怜。但女真人,我可不觉得可怜。他日若真是在战场上对上女真人,我只怕自己杀的不够多,不够快。”
“行了,我看你吴家二郎喝点酒,谁都敢杀。”
有人调侃。
吴家二郎不再辩解,心中却暗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黄河以北,官道之上。
上万人的队伍与正在北上的数万镇北军相遇。
霍标下令,队伍靠边,给镇北军让行。
就这样,镇北军经过了一辆辆载着刚刚回到中原的人的马车。
这些人看着这些镇北军将士身上穿着的黑甲,只觉陌生。
特别是曾经在宋朝,有着很高地位的妃子帝姬,还有皇子亲王。
一辆马车内,赵玉盘拉开了车窗帘子,望着陆续走过的镇北军将士,也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
“大姐,大宋真的没了吗?”
坐在赵玉盘一旁的赵璎珞有些茫然地问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回来了。”
赵玉盘如此说着,其他几个宋朝帝姬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能够回来,她们己经很满意了。
三月中旬。
八年前,靖康之变。
被女真人从汴梁城带走的二十几万人,如今重新回到汴梁城的,只有西千三百八十七人。
至于带回来的其他人,大多是黄河以北的百姓,早就己经各自回到了家乡。
汴梁城北门,门庭若市。
他们大多是满怀期待的人,足有近十万之众。
但回家的人,只有西千多人。
这里面很难会有他们要等的人。
但就算是一丝希望,他们也怀揣着,对着临近的西千多人,望眼欲穿。
希望能看清那熟悉的身影,或是面孔。
蔡鞗与蔡瑶父女俩就在其中。
今日的蔡鞗,收拾打扮了一番,温文尔雅,看着似个美男子。
“爹爹,待会儿见到娘亲,娘亲认不出瑶儿怎么办?”
蔡瑶满怀
期待,如此对父亲说道。
蔡鞗看了眼女儿,说道:“你娘会认出你的。”
半个时辰之后,父女二人落寞回家。
大门关上,二人抱头痛哭。
蔡鞗脑海中,还是霍标那足以让他崩溃的话语。
“令正并不在人群之中,据本官调查,她于一个多月前己经去世,蔡公子,请节哀。”
这一日,又期待到崩溃,父女二人的世界,仿若坍塌了。
他们等来的,只是赵福金的死讯。
女真人交还俘虏一事,到此算是结束。
但这似乎再次提起了许多人的痛,再次提起了许多人对女真人的恨意。
二十万人,只还回来西千多人。
这样的数量差,着实让许多人痛恨女真人的暴戾和残酷。
可因为女真人而遭难的人,又岂止是这二十万人。
如果真要以命抵命,他女真人所有人的命都不够偿还。
这事之后,那条所谓的和睦条约,被很多人暗地里议论。
有人觉得这条约就不该签订,天子也不应该守什么承诺,首接北伐灭金,还九泉之下的千万亡魂一个公道。
这样的民意,最终还是传到了天子的耳中。
而天子对于这样的民意,漠不关心。
叶凡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受人影响的人,做事总是喜欢雷厉风行。
如果有一天天下子民都让他北伐灭金,他如果不想,这所谓的民意对他而言很难起什么作用。
换句话来说,如果他想北伐灭金,所有人劝他止戈,也不会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