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曾以为,烧烤创业之路上,不算店铺大头,最费钱的应该是香料。
结果出乎意料,香料的价格没有想象中那么疯狂,铁价却是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盘店,装潢,买炭,进香料,削木签子,叶繁每晚对账,目前这些进程花费总共一百零六两八钱。
现在一个烧烤架要他八十两?
瓦了发克!
虽然即便是现代,铁也是非常重要的资源之一,更何况在资源更紧张的这会。可是叶繁是做过市场调查的,打听过铁匠铺常做的农具厨具价格没这么丧心病狂啊!
“你说的那些是老百姓生活必需品,有价格规定的。”壮硕铁匠耐心解释:“再说了,那些东西模板现有,做着都熟。你这个东西,以前也没打过啊……”
将图纸放下,壮硕铁匠对着叶繁指了指烧烤架面以及放碳火的凹槽道:“再说你这个烧烤架,要把铁打得这么细这么薄,技术上也相当讲究啊!”
叶繁扶额,心累。
百密一疏啊……
谁能想到这会的铁制品跟八十年代的大哥大似的!
“其实我们也不希望铁价这么高,这不前两三年,草原王廷不断滋扰北疆,朝廷为了打仗铁矿都优先打造军械了,这民间用铁的价格这不到这会还缓不过来呢。”
“客官,您看您这烧烤架还打么?”壮硕铁匠道:“这样吧,您若真心要,我给您打个折,算七十九两八钱。”
我可去你的七九八……
暗暗吐槽,叶繁面无表情收回图纸:“我需要考虑考虑。”
这个价格连讲价的必要都没有,对半砍他都嫌贵。
他不信邪地又跑了两家铁匠铺,绝望地发现第一家铁匠铺开价竟然是最良心的。
夕阳西下,铁匠铺里的壮硕铁匠等来了盼望一天的大客户,失望地收了三成订金四两五钱。
“您真只要打这个铁面?”壮硕铁匠第N次问道。
大客户虽然回来了,但那个烧烤架几乎所有部位他都不要了,就只要最上面那长方的架面。
“嗯,只要那个。”叶繁没辙,其他可以找代替品,但放食材的烧烤架面没得选择,必须铁打。
行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壮硕铁匠道:“估摸着要两三天,保险起见,您五日后来取吧。”
……
……
回到家的叶繁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院子里新搭的驴棚和里面的小毛驴,呦吼一声,过去仔细瞧了瞧,撸了把毛,晋升有车一族的喜悦算是稍稍缓解了烧烤架滑铁卢带来的郁闷。
“大哥,我要摸摸!”叶小渔一见叶繁回家便冲了出来,小姑娘在小毛驴进院后便一直待在驴棚不远处,一有能抱得动她的人靠近驴棚便冲过来,没法子,年纪小身高矮,驴棚外的隔板都比她高。
叶繁自不会让四妹妹失望,弯腰将她抱起来,四妹妹巍颤颤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再次完成撸驴经验+1。
叶晓婷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两只小手抓满了花生,献宝似的呈上:“大哥,你吃!”
“哪来的花生?”叶繁放下四妹,拿起一粒掰开,吃了两口:“还挺香。”
“娘中午刚炒的。”
默默跟着妹妹走出来的叶盛默默看着院子里兄妹三人的互动,有些惊奇地挑了下眉。
刚回来时听爹娘说还没觉得什么,就听着有些荒诞,这会感觉着实违和。
记忆里的大哥大多数时间是深沉不苟言笑的,对两个妹妹不说讨厌但也没表现过喜欢,事实上,大哥对所有弟弟妹妹都难有好脸色,大概所有弟弟妹妹的出生,都分去了一份爹娘的注意力吧。
偶尔兄弟二人独处时,叶盛还捕捉到过大哥阴翳眼神里的晦暗。
叶盛早慧,大约明白。
大哥应该是后悔当初在私塾时没好好读书,而这股悔意日积月累,在自己初露头角后质变成了恨意。
也是因此,叶盛才常驻书院,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否则学子再忙,哪至于一年到头只有农忙年节才能回家。
只是此刻,叶盛发现大哥真的不一样了。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平静得毫无波澜,说话的语气更是轻松随意:“你放假了?”
犹自处于诧异情绪的叶盛呆滞了下才意识到大哥在和自己说话,有些迷糊:“什么?”
叶繁以为是自己嘴快用错了词,改口道:“我是说,你休沐回家了?”
“不是。”叶盛道:“娘后日生辰,我告假回来给她庆生。”
“……”叶繁这段时间先是适应新生活,后又思考未来发展,还真没注意过爹娘弟妹生辰日期这件事。
“原来如此,二弟有心了。”叶繁稳住神色,淡定走过去,拍了拍弟弟肩膀,牵着两个妹妹走进屋去。
叶盛摸了摸被轻拍的肩膀,迟疑地跟在后面。
什么时候他们兄弟之间,会有如此亲近的动作了?
……
因为次子叶盛归家,叶家二老的好心情和叶家晚餐的水准明显上了大大一个台阶。
好家伙!叶繁直呼好家伙!
六菜一汤,三个肉菜!
“娘,您这偏心了吧!”叶繁故意道:“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少来,不是你整天说两个妹妹又瘦又小要多吃肉嘛!怎么?买多了你又不满意了?”
丰富的饭菜确实是因为次子回家特意备的,张氏算着日子,知道次子定会回来给陪自己吃生辰宴,又有长子争气上交的银子做底气,这两日着实买了些好菜,虽然心虚,但张氏自认这心偏得还是有道理的。
从来只有小儿子记得自己生辰,每年定时回家,给自己备生辰,做长寿面。
两个女儿还小没有概念,丈夫忙时偶尔也会忘记,长子不知道何时起对这个家有了隔阂,对这事从不放在心上。
“满意,可满意了。”叶繁倒是不知张氏的心思,只是道:“等二弟回了书院,您也每天照这个规格备菜我就相信你不偏心。”
张氏:“…….”
叶盛倒是有些窘迫了。
他倒是很明白母亲的心思,却也清楚,能有这样一桌菜,除了母亲对自己些微的偏心,更重要的是大哥这些日子拿回家的银子!
又不是今年才回家,往年回来哪有这般大鱼大肉?
说到底,这顿饭还是他沾了大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