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的“省试”一般是三天时间,但是本次恩科因为加入了杂学考试,故而考试时间长达八天之久。
八天时间内,贡院大门紧锁,考生不得外出,吃住都在小小的考场内。
八天八夜,不能说话,吃住在一个小棚子下面,有时候年久失修的贡院还会漏雨。
试卷必须保持干净整洁,倘若落灰、弄湿、弄脏,称为“黵卷”,那就视为自动落榜。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充满了艰辛,又极其考验一个人的毅力。
十年苦读,只为一举成名,就为了这几天的考试,毅力不够坚定的稍有不慎可能真的就会疯掉。
学子们苦苦支撑整整八天八夜后,本次的恩科考试终于结束了,贡院大门打开。
无数的士子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走出大门。
有人欢喜有人忧。
有的欢呼雀跃,有的心灰意冷、垂头丧气。
“郭兄,此次恩科考试情况如何?”年轻了很多的李广利和郭守敬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问着。
“哈哈,我这次中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正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或许愚兄在赵官家这里真的能将毕生之学发扬光大吧。”郭守敬眼中充满了期待。
“郭兄博学多才,赵官家又侧重于杂学,此次恩科郭兄定当夺得那榜首之位。”李广利说道。
“多谢贤弟吉言,贤弟此次考试如何?”
“小弟比不了郭兄,但自认还是能上榜的。”
赵与珞等人也是一个个面容憔悴,处理好琐碎事宜,也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当然了这些监考官在没有评定成绩之前是不允许回家的。
剩下来的就是糊名、誊录、锁院了。
“糊名”好理解,也就是后世的密封线。
“誊录”就是把考生的试卷再抄录一遍,一人抄录,两人在旁边监督。
“锁院”也好理解,考生可以离开贡院。但监考的官员,守卫的兵丁杂役一律不得出去。
可见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科举求官之路何其困难,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科举比之后世的高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存在。
《儒林公议》中记载了驴车皇帝放榜时的一段场景:“自崇政殿出东华门,传呼甚宠,观者拥塞通瞿,人摩肩不可过,锦鞯绣毂角逐争先,至有登屋而下瞰者。庶士倾羡,讙动都邑。
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科举中榜对于一名学子绝对是人生的一件大喜事。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已有家室的就不说了,那些未有婚配的进士们,一个个那就成了香饽饽。
“抢”老公,这是真抢啊。
唐宋时期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型的,并不是说什么未婚女子就不能上街,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存在。
待到放榜之日,那是人山人海,如诗如画。
大家闺秀们纷纷走上街头,可以说“倾巢而出”。
看什么?看男人。
看看这些新科进士中有没有长得帅气的,有没有自己满意的。
进士们也在看这些大家闺秀。
四十六岁的孟郊进士及第,于是写下了这首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此处的“花”指的是美女,未婚美女。当然了也可以顺便看看其他的风景。
王安石的这首诗:“临津艳艳花千树,夹径斜斜柳数行。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自绿衣郎。”
“金明池”是北宋皇家园林,宋朝皇帝宴请新科状元的地方。
每年三月初一之后金明池对老百姓开放一段时间。
普通老百姓能进入皇家园林游玩,在古代也是极其罕见的。
红裙对应的是未婚少女,绿衣则指新科进士。
李格非高中进士之后就被抢了,被宋朝状元王拱宸抢走当了孙女婿。
王拱宸的孙女嫁给李格非后生了一个女孩,这名小女孩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被称为“千古第一才女”的李清照。
这种抢进士可比后世的某夕夕拼手速要重要的多。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手速慢,新科进士就被别人家抢走了。
“读尽文书一百担,老来方得一青衫。媒人却问余年纪,四十年前三十三。”
青衫,指的是进士们穿的衣服。
73岁考中进士,还有人提亲,媒人问年龄,40年前33岁……
提亲的对象还是年方二八(16岁少女)。
这已经是比较文明的了,至少人家还去征求一下新科进士的意见。
更过分的是被五大三粗的壮汉直接套麻袋扛走,直接洞房生米做成熟饭。
这可就是动手真抢了,还明着抢。
真宗皇帝赵恒写的那首“劝学诗”:“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宋朝放
榜之日抢老公的盛况,可见一斑。
……
“放榜了,放榜了!”
贡院门口人声鼎沸,人潮汹涌,人头攒动。
墙头上,几张巨大的黄纸,浓墨写上进士及第考生的名单。
高中者兴奋而去;落榜者,则满脸沮丧,站立不稳,由人搀扶着颓然而返。
赵昺采用的是综合成绩,也就是看总分。
结果在意料之中,郭守敬无论是传统科举题目还是杂学得分都遥遥领先,高中省试(进士)第一名会元。
状元也是进士,但那是通过殿试之后的排名。
“兴王,这郭守敬考试如何?”书房之中的赵昺问道。
“回官家,此人科科都是优秀,总分更是遥遥领先。臣以为当为省试第一名。”赵与珞把郭守敬的考试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嗯,此人是否可靠?”
“回官家,此人连同家属一同住在海口东城外一处名曰云岭的小村子里。平日里做些器械之物,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嗯,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我等也不能大意,毕竟此人从金国故地远道而来,本就不是宋人,不得不防啊。”赵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臣明白,臣会派人继续暗中调查。”
“善,我朝这些科技是决不能有半点泄露风险的,但同时也不能伤了那些从北地真心来投的人。”
天下哪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何况一个王朝。
赵昺的这些技术根本谈不上什么高科技,一旦泄露后果极其严重,必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故而深入调查一番也是必须要走的过程。
“既然如此,有劳兴王去安排一下,午后朕见一见此人。”赵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