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如何看待高粱河之战?”赵昺无奈而又不甘地问道。
“这,臣不敢妄言。”赵与珞低着头轻声说道。
“那兴王觉得当年定难军之事又如何?”赵昺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定难军节度使始于唐末拓跋思恭也就是李思恭,唐僖宗因拓跋思恭平叛有功,赐李姓。
此后党项族拓跋氏一举奠定了其家族割据西北的基础。
宋太宗皇帝时期,李氏内讧,定难军节度使李继捧早已经入汴梁纳土归降,太宗皇帝趁着李氏内讧之际,打算彻底收编定难军的计划一开始也很是顺利。
奈何李继捧的族弟西夏太祖李继迁(追谥神武皇帝,庙号太祖。)表示不服,又设计逃过了宋朝的“盛情邀请”直接跑路,从此西北战事起。
太宗采用剿抚并用的方法,看似挑不出来毛病,实则十足的臭棋。
到底是直接砍死还是诏安优抚?
没有主次,导致前方将领根本无所适从。
而李继迁也看出来门道,打的赢就干一票,打不赢就表示要归顺,反复不断。
宋夏战争持续百年之久,这个曾经被太宗皇帝视为“疮疥之疾”的西北李氏,逐渐如牛皮膏药一般,终北宋一朝都无法被治愈。
西北李氏搅乱了整个北宋,而六百年后,同为米脂县的李自成灭亡了大明王朝。
西夏太祖李继迁在投降和叛乱中摇摆不定,大顺皇帝李自成也是反反复复。
赵昺看了看赵与珞,也不再说话。这些话题已经很严重了,到了不是一个臣子可以妄言的地步。
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曾这样评价赵宋:“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整整三百年间赵宋不但没有实现汉唐时期“华夷一家”的大一统,反而在北方草原民族铁蹄的蹂躏下一步步无可挽回地走向灭亡。
靖康耻,徽钦二帝北狩;崖山前,左相负帝投海。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赵昺肝肠寸断,在心里反复自问道。
高粱河之战的惨败是太宗皇帝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自己携带平北汉之威,便可以趁其不备,轻而易举一战攻克幽州,成就不世之功。
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的办,哪有什么毕其功于一役的,哪有什么一战定乾坤。
北宋是一个令人无比唏嘘不已的王朝,它本有希望超越汉唐,成就一个最强盛的,同时也是最伟大的封建王朝。
却因为先天不足缺失了燕云十六州,又因为太祖皇帝的突然驾崩,加上驴车皇帝的夏季把指挥,这一切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所谓的燕云十六州,又称幽云十六州、幽蓟十六州,古代地理名词,指中国北方以幽州(今北京)和云州(今山西大同)为中心的北方十六个州。
十六州包括:幽州(北京)、顺州(北京顺义)、儒州(北京延庆区)、檀州(北京密云)、蓟州(天津蓟县)、涿州(河北涿州,刘备老家)、瀛州(ying,二声,河北河间)、鄚州(mao,四声。河北保定,张郃、杨延昭都在这里战斗过。)、新州(河北涿鹿)、妫州(gui,一声。河北怀来)、武州(河北张家口)、蔚州(河北蔚县)、应州(山西应县)、寰州(山西朔州东部)、朔州(山西朔州,古代又称马邑,汉武帝马邑之谋的发生地。)、云州(山西大同)。
燕云十六州的丢失责任在那个儿皇帝石敬瑭身上。
从此中原王朝的北大门被打开,成为噩梦般的存在。
这是赵二那一句“在德不在险”就能解决的问题么?
当年太祖赵匡胤取代后周之后,燕云十六州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但却又无可奈何。
太祖皇帝把主要精力用在解决南方割据势力上,根本腾不出手来顾及北方。
哪有同时发动南北两场战争的,那不是夏季把扯淡么。
嗯,也可以同时开打,不过那是驴车皇帝干的事儿。
太祖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用了一个非常无奈的办法:“攒钱。”
也就是“封桩库”。
为了中原王朝的屏障,赵大可谓操碎了心。
太祖驾崩,驴车皇帝信心满满。
刚刚解决了北汉,并且在赏银未发,将士疲惫不堪,强行远征千里之外的幽州。
从将军到士卒怨气十足,又不敢发作。
在这个时代,当兵拿钱这种观念天经地义,根深蒂固。
你不给点钱,谁给你卖命。
当兵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老子只认钱,管你丫的皇帝是谁,跟老子有锤子关系。
这便是赵昺不断严令任何人不得克扣粮饷、赏银的原因。
以史为鉴,赵昺是真怕了,害怕顷刻间大好的局面灰飞烟灭。
幽州自古都是军事重镇,城墙坚固,岂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
人家韩德让好歹也是辽国名将,围困幽州能让人家乖乖听话出城投降?
围师必阙,围点打援。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部
分兵力围困幽州,诱使韩德让出城,消耗其兵马。
其余埋伏在辽国援军必经之地,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太宗皇帝等啊等,等的花都谢了,也没等到韩德让的出城投降。却等来了十万辽国铁骑,并且是一人手持两个火把的援军。
10万援军,20万支火把,黑夜里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无数的骑兵,战马奔腾,大地随之颤抖。
太宗皇帝怂了……秒怂。
“嘚,驾!”
甩尾,漂移,急转,加速,一代雄主驴车皇帝诞生。
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太宗皇帝的第一次北伐彻底失败。这次北伐的失败也造成了赵德昭的自杀身亡。
两年之后,睡觉前还好好的赵德芳,睡梦中也死了。
北伐辽国惨败而归,痛定思痛,总得找个背锅侠吧。
嗯,都是武将们不给力,将士们不听指挥。
于是太宗想了一个好办法,战阵图。
每次打仗之前制定好战术,画好阵图,然后派监军送到前线,并让监军督促前线主将直接执行。
嘿,真特么的聪明。
来人,把朕的《平戎万全阵》抬出来。
《平戎万全阵》,牛逼格拉斯。
乌拉,乌拉!
关于战阵图,历史上记录了这么一句话,将士们按照驴车皇帝的战阵图摆开架势,结果:“士众疑惧,聚无斗志”。
打仗能这么玩?
按照战阵图的设计,旁边倘若正好是一个茅坑,主帅就站在茅坑里指挥么?
这特酿啥玩意儿,送死乎?
小兵们看了摆好的战阵都特么心惊肉跳,何况将官们。
再看看人家太祖命曹彬收复南唐的时候,为了主帅的权威,钦赐尚方宝剑,副将以下可先斩后奏。
七年之后,也就是雍熙三年,公元986年发动对辽国的第二次北伐。
太宗皇帝又一次宣布御驾亲征。
只不过这一次御驾亲征只是个作秀罢了,实际上太宗皇帝并不敢去。
已经上过一次战场的太宗皇帝,在高粱河之战中被强劲(jing,四声。)的对手耶律休哥射了两箭。
这打仗太吓人了。
幸亏被参知政事李至的一番说辞解了围。说什么陛下绝不能去,区区契丹小儿岂能让陛下亲自出手?陛下要是亲自去岂不是太给契丹面子了。
这是忠臣啊,大大滴忠臣。
太宗皇帝正等着梯子下台呢,李至顺手搬来一个梯子,就坡下驴吧。
赵二的第二次北伐是一场荣誉之战,复仇之战。
只能胜,不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