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火铳队使用的火铳,乃是太子殿下下令改进过的。”
“嗯?”
“先前的火铳射程大约三十步,有效杀伤距离不过十步。”明朝一步1.5米。
“十步开外,即便射中敌人也不能置死。”
“而太子殿下下令神机坊改进过的火铳,射程最远可达一百步,有效杀伤距离更是有七十步。”
“七十步?”
老朱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宋礼,旋即又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旁边的朱标。
并非是大惊小怪,只是老朱也是正经打过仗的。
火铳有七十步的有效杀伤距离,这说法太过天方夜谭了些。
当年打天下的时候不是没给兵卒装备过火铳。
可那时候的火铳杀伤距离只有十步。
往往只能等敌军冲到跟前才能射击,而且一轮射击若是不能全歼眼前敌军。
在将士装填弹药的空隙,敌军便会冲到了跟前。
可若是火铳当真有七十步的杀伤距离,那三五十步开外,岂不是能随意破甲?
那岂不是说,小型战役中敌军还没冲到跟前,明军将士便用火铳将敌军射杀殆尽?
莫说是步兵冲锋,即便是迅捷如风的北元骑兵,五十步的距离也够射杀个两三轮。
若当真如此,大明军队岂不所向披靡?
不等宋礼继续开口,老朱缓步走到那面水泥矮墙跟前。
当看到矮墙上虽是有密密麻麻的弹孔,可整体依旧牢固后。
老朱虽惊喜水泥的坚固,但下一秒还是转身冲宋礼斥道:
“你可知欺君之罪,如何惩治?”
“陛下息怒!”
当听到老朱语气不满,隐有训斥之意。
宋礼忙跪地开口道:“微臣自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只不过臣方才所言句句无虚!”
“哼”
老朱很是不满的冷哼一声,旋即指着那面水泥矮墙道:
“若当真如你所言,火铳有效射程乃七十步。”
“那是不是三五十步之内,火铳能轻松洞穿敌军铠甲?”
“是...是....”
“那你给咱看清楚了!”
老朱指着那面水泥矮墙,继续斥道:
“方才火铳队站在十步开外射击,若真如你所言,这面矮墙早已坍塌。”
“可如今,这面水泥墙依旧完好。”
“这......”
面对老朱的训斥,宋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是他不知道如何辩解,只是他不能辩解。
如今不仅要向老朱展示水泥的坚固,更要显示出火铳的强力。
而用火铳射击水泥墙,这显然是最简单的矛和盾的问题。
无论他现在说那个不好,都是在打朱标的脸,更是砸他们凤阳三司的招牌!
也是见宋礼半晌无言,老朱又看了眼极为坚固的水泥墙,语气温和许多道:
“制造出水泥,凤阳三司也算大功一件。”
老朱看向沐英,继续道:“三段射击阵法,也算有用。”
“今日诸卿均是有功,理当重赏!”
“待诸将还朝后,于封赏大典上一并封赏!”
“谢陛下!”
沐英同百余名火铳队将士齐齐谢恩。
宋礼、严震也跟着相继谢恩。
可就在老朱走到水泥矮墙跟前,心中畅想若是以水泥建造城池该是如何坚不可摧之时。
()
却见宋礼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陛下虽不追究,让臣仍要自辩。”
“水泥本就坚固,只要有一定厚度,根本不是铠甲所能比拟。”
“故而火铳未能摧毁水泥墙壁,的确乃是水泥坚固,但绝不是因太子改进的火铳威力太小。”
“还请陛下允准,准许以草人披甲,至于七十步外用火铳射击!”
“嗯?”
待宋礼说完,谢全、沐英表情复杂,甚至目光有些惊恐的看向宋礼。
那些火铳队的士卒憨直倒也罢了,怎么负责凤阳三司的宋礼竟也如此憨直。
哪怕沐英知道,此时火铳队装备的火铳,的确能洞穿七十步外的铠甲。
可宋礼就偏偏要这个时候向老朱证明?
即便老朱同意用草人测试。
洞穿了七十步外的铠甲,凤阳三司的确有功。但同时也是折辱了老朱的颜面,毕竟老朱方才已有定论,言说宋礼所言乃是虚妄。
倘若是未能洞穿铠甲,那宋礼如此不依不饶,老朱想轻饶了他都是不能。
谢全、沐英虽也是中正之臣,可最起码的察言观色还是有的。
他们当真没想到,这宋礼竟憨直到有种同老朱叫板的意思!
“陛下.....”
不
等沐英开口,老朱微微抬手,将其打断。
旋即看向一直闭口不言的朱标道:
“太子以为呢?”
“儿臣以为,可!”
“嗯。”明白老朱问的不只是那火铳,更是对宋礼的态度。
朱标的回答也不只是试验火铳,更是对宋礼的评价。
二人相互会意后,老朱冲刘和微微示意,紧接着冲宋礼道:
“宋卿,若火铳不能洞穿七十步外铠甲,你可愿受罚?”
“微臣愿意!”
宋礼表情严肃,正色说道:“然臣坚信,火铳定能洞穿七十步外铠甲。”
“你倒是挺自信....”
“回禀殿下,并非是臣自大自信,乃是臣信任太子殿下,信任三司中的所有匠人。”
“更相信我等数月宵衣旰食的成果。”
说到这里,宋礼眼中闪过一抹委屈,语气低声,缓缓说道:
“天下士子多轻视工科及第的那些士子,以为他们乃是用奇技yin巧蛊惑帝王。”
“朝中官员知国朝财政为凤阳三司拨银巨大,认定我等平日奢靡,甚至有传闻言说我等主官从中贪墨许多。”
“可并非是臣诉苦,更非以苦自重。”
“我凤阳三司的官员、匠人,整日浸泡在工坊之中,往往日不知食,夜不能寐。”
“我等并非众人以为的那般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