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喊声,沈安宁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谢莹柔。
从昨晚到现在,谢莹柔就没好好歇息过,她眼下一片乌青,衣裳也没换,满是灰土褶皱,她头发凌乱,狼狈的神色里满是凶光。
谢莹柔提着剑快步上前。
她用剑指着沈安宁,面目狰狞,冷声咆哮。
“贱人,你真当谢家好欺负吗?这么打上门,对我爹动手,还假装示弱妖言惑众,拉拢人心,你要不要脸?
明明你,还有你们沈家,你们才是害人的人。
你们害了煜哥哥,害了舒家,你们该死。
我就是让人动手了,又怎么样?
你大伯娘是受了伤,但那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沈安宁你记着,她是在替你受罪,最该被打破脑袋,最该下地狱的是你。”
谢莹柔心头怒火太盛,她甚至没有思量,什么都说。
这话让不少人倒吸凉气。
毕竟,刚刚都是沈家人在说谢莹柔伤人,哪怕大家都知道沈老太君不会说谎,可到底有几分口说无凭。现在,谢莹柔亲口承认,还如此嚣张,这更不免让人同情沈家。
再加上,萧景煜的那点事,瞒得过百姓,却瞒不过文武百官。
萧景煜和舒家罪有应得。
谢莹柔因此迁怒镇国将军府,还要对沈安宁下杀手,这根本站不住脚,这就是草菅人命,是乱来。
若说行事霸道,比起沈家,谢家更甚。
谢莹柔尚且如此,只怕舒家,只怕萧景煜心里,也不会自省,他们怕是也要把所有的恨,宣泄在沈家身上呢吧?
如此,沈安宁遭死士劫杀,背后的推手是谁,也就一点都不难猜了。
一时间众人唏嘘。
光耀强势如镇国将军府,受辱时依旧无能为力,何其悲哀?
沈老太君,还有沈家人都不容易啊。
大家心里如此想着,他们话虽没说出口,但谢良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谢良心里,把谢莹柔反反复复骂了无数遍。
蠢货!
真是蠢货,谢莹柔愚蠢至极。
谢良想要上前,阻止谢莹柔犯蠢,可身上有几鞭子的伤痕在,腿上也有伤,伤口的位置火辣辣的疼,完全使不上力。
谢良根本站不起来。
见谢良无力阻止,沈安宁抓住机会,看着谢莹柔冷笑。
“我该死?那你直接对我动手就是了,与我大伯娘何干?她何其无辜?”
无视谢莹柔手中的剑,沈安宁一步步靠近。
她回怼质问,字字珠玑。
“你说我害了四皇子,害了舒家,可我做过什么?我不过是在舒家害我大嫂早产时,进宫求一个公道而已。难道我大嫂被害,我查到真相,我沈家还不能说一句冤吗?当着皇上的面,四皇子差点掐死我,我无法还手无法叫屈,我的苦又有谁知道?
追根溯源,到底是谁在害谁,谢莹柔,你真的不清楚吗?
更何况,四皇子和舒家是我能害的吗?
四皇子做过什么,舒家害了多少人,制造了多少冤屈,一桩一件,我不信你不清楚。你一句我害了他们,能蒙骗不知情的百姓,可是文武百官呢?皇上呢?他们知道一切,他们认可你的仇视,认可你的报复吗?
谢莹柔,肆意妄为的是谁,该死的是谁,你真要掰开揉碎的细掰扯吗?”
说话间,沈安宁几乎已经到了谢莹柔身前。
谢莹柔拿着剑的手发抖。
四目相对,谢莹柔眼里尽是怒火,“沈安宁,我知道你能说会道,你巧舌如簧,可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就是个祸害,在遇上你之前,煜哥哥和舒家都好好的,都是因为你,他们才落得如今的下场,连带着我谢家也跟着遭殃受牵连。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你害了他们,害了我们的事实,你就是该死。”
谢莹柔握剑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她冲着沈安宁怒吼。
“煜哥哥心软,不忍心伤你,可我不会放任你继续害人,沈安宁,你就是该死,你去死吧。”
谢莹柔说着,她闭着眼睛,把手中的剑猛地刺向沈安宁。
沈安宁等的就是这一刻。
谢莹柔对许氏动手,让许氏头上血流不止,几乎丢了命,这仇她正想亲手报呢。
抽谢良几鞭子算什么?拆了谢家的门又算什么?
让谢莹柔出血,才是以牙还牙。
现在,谢莹柔自己送上了门,那就不能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嘴角噙着一抹轻蔑邪笑,沈安宁没躲,她任由谢莹柔的剑刺破她的衣裳,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血,直接流了出来,在沈安宁胸前绽开了一朵红花。
周围惊呼声起,胆小的全都闭上了眼睛。
沈安宁就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抬手握住剑身,任凭手上的皮肤被割破了,沈安宁一把将剑掰断,下一瞬,她抬脚踢在了谢莹柔的身上。
沈安宁用了全力,毫无保留。
常年练功,内力不俗的人,全
力攻击,岂是谢莹柔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抵挡的?
瞬间,谢莹柔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整个人向后飞去。
角度,是沈安宁选好的。
谢莹柔飞向谢家大门的方向,她的身子砸在墙上,落下来的时候,头正好磕在了门边的抱鼓石上。众人只听到了“砰”的一声,就见谢莹柔头破血流,四溅的血花,配着谢莹柔吐出来的血水,在地上染红了一片。
血债血偿,就该这样的!
心里满意了,沈安宁这才捂着心口,假模假式的眼神迷离,身子也跟着慢悠悠的软下去。
沈长玥见状急忙上前,扶住沈安宁。
“安宁……”
沈安宁伸手抓着沈长玥的衣袖,冲他眨眨眼睛,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把眼睛闭上了。
沈长玥心领神会。
只是,明知道沈安宁是装的,沈长玥还是心疼,以至于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不免更多了几分悲切。
“安宁,安宁你别吓唬我啊,安宁,安宁……”
大声的唤着沈安宁的名字,沈长玥随即将沈安宁打横抱了起来。
他像是疯了一样,快步往外跑。
一边跑,他一边叫唤。
“让开,都让开,安宁你撑住了,咱们去济世坊找郎中,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安宁,听到三哥的话了吗?你撑住了,你给我撑住了,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