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没回应,可是,他的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枚丹药上。
永安侯不算太懂医术,对于炼丹之术,更算不上熟悉,只是,从小他就接触弑天,他自然知道弑天的毒药是什么样的。
什么色泽,什么味道,他都熟悉。
也正因为熟悉,他才能敏锐的感知到,沈安宁手中的毒药跟弑天有多像?
十成十?
也或者,这毒药会比弑天还厉害吧?
永安侯心里想着,他看向沈安宁的脸色都变了变。
“沈安宁,我好歹也是永安侯,不过是冲撞了北辰的一个和亲公主,若是我因此丢了命,就算皇上那不追究,你和王爷在外的名声也不会好。这些事,你都不想想吗?你真敢对我动手?”
“哈哈哈……”
听着永安侯的话,沈安宁不禁放声大笑,她形若疯魔,状似疯癫。
她看着永安侯,就像看个傻子一样。
把手中的丹药攥紧,沈安宁一把抓住永安侯的头发,将他拉扯到自己身侧,沈青竹低喃。
“你觉得,我若在乎名声,我会火烧永安侯府?我若在乎名声,我会顶着安宁县主和未来战王妃的头衔,当街和你对打?你觉得,我会为了名声,放弃给我祖母报仇血痕的机会?可能吗?永安侯,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你……”
“再者说,你算什么永安侯?”
打断永安侯的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沈安宁继续。
“真正的永安侯之子,早已经死了吧?你顶着这重身份,享受了几十年的尊荣,也该够了,放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用永安侯的身份,为自己求活路,你好大的脸。”
“你闭嘴。”
“好,我闭嘴,你张嘴就好。”
话音落下,沈安宁陡然出手,卸下了永安侯左边的手臂。
她直接把永安侯左臂拽脱了臼。
永安侯痛的厉害,他忍不住开口大叫,趁着这会儿工夫,沈安宁直接把手里的药丸,直接塞进永安侯的嘴里。丹药入口即化,等永安侯觉察过来,想要闭嘴,想要把嘴里的丹药吐出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唇齿间,全都是丹药的苦味,也几乎是那瞬间,永安侯觉得心脏的地方,开始一阵阵的抽痛。
“弑天,弑天……”
这的确就是弑天,永安侯见过人中弑天后的模样,他也听人说过。
就是这样的。
原本就不安心慌,在感受到毒药在身体里蔓延的瞬间,永安侯差点没疯了,他想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想保持平静,可是,在沈安宁之前下的药作用下,冷静——
那根本就不可能。
永安侯疼的倒在地上,他紧绷着的神经也断了。
“解药,解药,给我解药。”
伸手抓住沈安宁的衣裳,永安侯挣扎着开口。
内心,他唾弃自己低头求饶的模样,他想松手,想停下,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他根本做不到放手,做不到安静等死,再不挣扎。
沈安宁将永安侯的模样看在眼里,她邪气的笑笑。
“解药?”
伸手将银针拿出来,沈安宁拿着帕子擦拭银针。
一下一下,动作很慢。
沈安宁一边擦拭,一边低喃,“你给我祖母下毒的时候,可曾想过给她解药?你知道,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连挣扎都不行,连开口求救都不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有多痛苦绝望吗?那个时候,你想过给她解药吗?”
“我……”
“你没有。”
沈安宁手中的银针落下,刚好也打断了永安侯的话。
那瞬间,痛感骤增。
永安侯心口的抽痛,似乎一下子增强了许多倍,他承受不住,“噗”的喷了一口血,两眼一黑便直接晕了过去。
暝尘瞧着吓了一跳,“王妃,他不会这么不禁折腾,直接死了吧?”
“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也得看咱们答应不答应。”
刑讯还没开始呢,重要的事还没问呢。
永安侯怎么能死?
她祖母受的苦,永安侯还没还呢,他又凭什么死?
心里想着,沈安宁快速出手,两根银针下去,刚刚晕过去的永安侯,就悠悠转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沈安宁,有那么瞬间的迷茫。
这时候,沈安宁把刚刚扎下去的银针取了。
被银针压抑下去的痛苦,腾的一下又喷涌而出,永安侯心痛的又吐了一口血。
沈安宁见状轻笑。
“吐吧,多吐些血,吐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不会晕了。”
“你……歹毒!”
永安侯用没被扯脱臼的手,紧紧的捂着心口,他看着沈安宁,半晌才恶狠狠的说了这么三个字。
沈安宁无所谓的耸耸肩,“歹毒、阴毒、恶毒
,这种盛赞可以多说说,我爱听。”
“你……”
“对付你这种人,我就得用这种手段,我就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等我报复够了,玩腻了,你才可以上路,你的命在我手里,就我说了算。更何况,你不是练武之人吗?你不是能够隐忍,甚至连段佑年都不知道你功夫了得吗?你这么能忍,关键时候怎么忍不了了?区区弑天,你真顶不住吗?这么弱?”
羞辱,一字一句,直白的砸在了永安侯的脸上。
话音落下,沈安宁手中银针再落。
“啊……”
痛苦,骤然加剧。
心口像是被钝刀子一下下的撕扯开了一般,那种痛,比之前更强烈了许多。
永安侯大吼,他的眼泪都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放在今日之前,但凡有一个人跟他说,说他会因为被毒药折磨,疼到痛哭流涕,不能自已,永安侯必定不会信。可是现在,他真的感受到了那种痛,感受到了那种绝望的感觉,他想强硬,想要傲气,可他根本做不到。
“沈安宁,停手,停手,你快停下。”
“凭什么?”
沈安宁手不但不停,相反,她手里的银针,还在一根根慢悠悠的往永安侯身上落。
她漫不经心的开口,戏谑的讥讽。
“这都是我祖母当初受的苦,你为刀俎她为鱼肉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只能受着,眼下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凭什么让我停?你凭什么选择不受?”
“你抓我来,不过是想知道鬼蜮尊主的事罢了,我说……放过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