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敏锐聪慧,跟聪明人说话,倒是省心。
也不再跟沈安宁兜圈子,萧景宴抬手,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你瞧瞧这个。”
闻声,沈安宁将纸接过来,低头细看。
这纸上的字迹很普通,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那是距离酉昌府不远的一个镇子——
淑阳镇。
具体的位置,是淑阳镇的一个杂技班子,盛宏杂技班。
单纯的看地址,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可是,将这个地址,跟闻傲的密信联系在一起,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关键时候,闻傲向杂技班子传密信,可见这杂技班子不同寻常。
沈安宁脑子快速转了又转。
杂技班子里的人,都是身怀绝技的,他们身上多半都有童子功,是从孩子就开始培养。而如今这世道,会进杂技班子谋生的孩子,也多半都是苦命人。
孩子……
心思在这上面停了又停,沈安宁的眸子骤然缩的紧了紧。
下一瞬,沈安宁猛地抬头看向萧景宴。
“难道……这杂技班子,与天神教有关?”
她还记得,上次在南陵县丰源镇,就冒出过天神教,还有童男童女出事,与大批的孩子有关。
那一次,萧景宴南下调查,也接连遭遇劫杀,险些丢了命。
这次,萧景宴脸色这么难看,杂技班子也和孩子有诸多牵扯,关键线索的重合,让沈安宁不得不怀疑,杂技班子,很可能是天神教的一个据点,他们批了一层杂技班子的外衣,背地里做着不可言说之事。
可沈安宁想不通,闻傲怎么会与天神教扯上关系?
闻家还有多少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天神教那次,萧景宴中了归天的毒,扯上了鬼蜮尊主,和南诏秘药,事情错综复杂。难道,这次他们误打误撞,老对手又碰上了吗?
沈安宁脸色一变再变。
她可没忘了,上次萧景宴出事,他们两个人被折腾的有多惨,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若是这次真的又碰上了……
务必得加倍小心。
沈安宁只问了一句,可她的心里,已经想了许多事。
心思都在脸上,她的了然萧景宴看的清楚,她的担心,萧景宴看的也很清楚。
萧景宴轻声开口,“密信我已经换过了,是暝尧亲自送去的。”
“如何?没出什么事吧?”
“模仿了闻傲的笔迹,将所有密信标记复原了,应该没出什么岔子。
信里隐去了我在酉昌的消息,戏班子那头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暝尧全身而退,也没有引起戏班子的人注意,暂时还算安全。
这几日,暝尧会留在淑阳镇,探查戏班子的底细。
另外,我已经安排传信,从暝王阁调集人手了,最迟今日晌午前后,人手就会到,他们会直接赶去淑阳镇,对戏班子严防死守。
一旦有发现,不会手软。”
之前是敌暗我明,这次换了位置,敌明我暗,倒是占了不小的优势。
这么想着,沈安宁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
只是,她也没忘了闻傲。
“王爷,闻家和闻傲那边的调查,还是不能懈怠,甚至还得加快速度。
闻傲这些年应该没吃过亏,他摆平的事也不少,在酉昌这一片,应该算是有底气的,他背后的两大靠山,应该也挺好用的。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你的身份,还敢传密信,试图跟你叫板的原因。
等了几日,一无所获……
京中没有动静,是因为官场复杂,情有可原,闻傲或许还不会多想,可淑阳镇一点动静没有,这绝对不合常理,闻傲必定会有所觉察,按照他的性子来看,他必定会再次出手,有所行动。
咱们的人,一定得把他盯紧了。
而且,闻家的水,大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去调查的人也一定得更加小心。”
“嗯。”
这一点,萧景宴也清楚,也正因为清楚要小心闻家,小心闻傲,他才会一早就过来见沈安宁。
闻时出事前,跟沈安宁有牵扯。
这消息,闻傲一开始没在意,却不代表他一直都不在意。
一旦闻傲回过神来,说不准就会对沈安宁动手,他要处理闻家的事,也要分出心来,去盯着淑阳镇的事,未必能时时刻刻护在沈安宁身边。
他不放心沈安宁。
“闻傲这个人,能掌管闻家多年,带着闻家蒸蒸日上,也牵丝绊藤的牵扯到了不少其他势力,其实力心智,可见不容小窥。你也一定要小心些,平日在府里配药也就罢了,若是出去,一定要带上暝悠、暝卉,随侍左右。还有我在暗中给你安插了人手保护,你若觉察到了,不必惊慌。”
萧景宴在乎沈安宁,事情安排的细致,为的就是能确保万无一失。
沈安宁知道萧景宴这么做,是为了她好,她没拒绝。
不过有件事,沈安宁却记挂着。
“王爷
,你要调查淑阳镇的事,我不拦着,包括那个鬼蜮尊主,还有南诏的事,这些也都要查,哪怕涉险,也不能退缩,这一点我也明白。不过,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事?”
“如果你去淑阳镇,一定得带上我。”
上一次,萧景宴中了归天,又接连遭遇劫杀,最后要不是暝尘拼死闯出重围,怕是萧景宴死在黑木寨,死在半路上,都没人知道。
沈安宁可不想那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一旦萧景宴去淑阳镇,就可能接近天神教,接近鬼蜮尊主,危机重重。
她想护在萧景宴身边。
别的方面,她未必能帮得上萧景宴,可关键时候,出手保住萧景宴的命,却大约是可以的。
而这,也刚好是她想做的,是她放心不下的。
沈安宁的心思,萧景宴都懂。
萧景宴轻轻点头,“近些日子,我暂时还不会离开酉昌府,你可以放心,如果真要去淑阳镇,我必定会提前告知于你,让你与我同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爷可不许反悔。”
“我答应你的事,何曾反悔过?”
当然,即便是反悔了,那也必定是为了沈安宁的安危着想,是为了沈安宁好。
萧景宴的心一点都不虚。
事情都说完了,沈安宁也没再耽搁,她出了清竹阁,奔着主院去了。
沈安宁给周氏诊了脉。
确定了周氏的情况之后,沈安宁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写了方子,让廖家的管家帮忙,去搜罗药材,之后沈安宁就窝在清竹阁里,给周氏配药。
一连三四日,沈安宁都很忙。
除了按时去给周氏诊脉,偶尔去见见古氏,她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在挤压,见萧景宴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别说腾出空来去做别的了。
一直到第六日,沈安宁的丹药炼成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让暝卉收拾小药房,沈安宁回房休息。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
沈安宁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觉察到情况不对,沈安宁掀开被子,匆忙的下床,她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去开门了。
只是,门外的人,让沈安宁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