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萧景宴的话,沈安宁嘴角不禁抽了抽。
她和暝卉二人快速转头,就瞧见了身后的萧景宴,他穿着一身海棠红的锦袍,于平日的矜贵英气中,更添了一抹勾人的娇媚温柔。
这样子的萧景宴,跟寻常时候,真的差别很大。
他宛若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男妖精。
宛若真的能勾人魂。
尤其是他望着人的时候,那双深邃的眼眸,盈盈带笑,像是要把人吸进去沉沦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暝卉见状,识趣的往后退了退,生怕自己打扰到萧景宴撩人。
沈安宁也愣了愣,她打量的目光,不断在萧景宴身上逡巡,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萧景宴先到了她身边。
“看的连眼睛都不眨,连话都不回,有那么好看?”
“咳……”
回过神来,沈安宁忍不住轻咳。
“不是因为好看,是因为震惊好吗?王爷,你打扮的这么骚气磅礴,是打算跟醉芳华的小倌抢恩客吗?啧,挺有勾搭人那劲儿啊?”
“没良心。”
这可是他特意为她换的衣裳好吗?
什么骚气磅礴,以后,可得好好叫叫她怎么夸人。
心里想着,萧景宴却没说破,他轻轻开口,“走吧,先去后院,虽说这一片多半都是我的人,可难保会有些闲杂人闯进来,眼杂易乱,去后院说。”
“好。”
沈安宁从善如流,跟着萧景宴往后院走,她轻声询问。
“王爷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听人说栾卿卿来了,我就想,你那么聪慧警惕的一个人,见到栾卿卿大半夜的出门,不可能不跟着,她都到这了,你还能远到哪去,所以我就出来瞧瞧。”
“王爷睿智,不过,你真不打算听听栾卿卿说的很要紧的消息吗?”
“这算是吃醋后的试探?”
“是多嘴又犯贱。”
萧景宴猴精猴精的,谁能算计的过他啊?
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好端端,她问个什么劲儿啊?给他了个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简直愚蠢。
心里暗戳戳的嘀咕着,沈安宁闭了嘴,没再开口。
萧景宴瞧着占了便宜,一脸得意。
盛丰粮铺,后院。
前面瞧不见,但是进来就会发现,后院里是亮着灯的,灯火通明。
临近仓库边上,停了不少的马车,足足有三四十辆,是那种运送粮食的板车,有一半还空着,而另一半则已经装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人在绑车了。至于其他人,还在往外扛粮食,人很多,却有条不紊的,几乎没发出什么动静来。
沈安宁瞧着,颇有些意外。
“王爷,开始调动粮食了?是有什么大事吗?”
“嗯。”
萧景宴应了一声,没有着急解释。
他带着沈安宁进了堂屋,顺着堂屋进了地下暗道。
堂屋普普通通的,可通过地下暗道,进入的暗室,却宽敞舒适,颇为雅致。顺着暗室出去,从暗道的另一道门离开,出来的地方,是与盛丰粮铺相邻的一个小酒馆。
这条街上,盛丰粮铺周围的二十几家铺子,都是萧景宴的。
大隐隐于市不错。
可是,暝王阁的据点设在了城中,想要不引人注意,就必须万事小心。
所以萧景宴安排的很细致,这大半条街都是他的,把盛丰粮铺围在中间,铺子与铺子相通,自然安全不少。
小酒馆后院灯火透亮,院里摆着架子,点着火,正在烤肉。
肉香一阵阵的飘出来,馋人的厉害。
沈安宁眼睛睁的大大的。
“王爷挺会享受啊?”
“给那些干活的人准备的,连着三个大夜,都在搬运粮食,还有人将粮食运送出京,很辛苦的,总得让他们沾沾荤腥,吃点好的。”
一般说着,萧景宴一边拉了小凳子坐下,他伸手撸了撸衣袖。
“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我还是自己来吧,王爷还是跟我说说运粮食的事吧。”
“嗯。”
嘴上应着,萧景宴手还是拿了肉串过来,他慢悠悠的给沈安宁烤着。
手上忙着,他嘴上也没闲着,他轻声解释。
“你也知道,萧景亭派了人去南边,根据名单,查出了不少事,为此,萧景君损失不小,他在南边的事,也基本上要藏不住了。一旦事情被捅出来,父皇那边必定会有动作,他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所以,他除了跟五皇子斗,还有其他打算?”
“还不确定,但估计是。”
“怎么说?”
“几日前,有人告诉我,钦天监的人在测算,说南边恐有地动。我想,不论消息真假,但若我是萧景君,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舍小保大,破财免灾。虽然有所损失,可以救灾之名,遮掩罪行,也算是以退为进的法子,能为自己避祸。”
萧景宴说的,尤其是他说的他若是萧景君当如何,沈安宁
根本就没分出心思来细听。
她的心思,都在“地动”两个字上。
这不太可能。
上辈子,沈安宁陪着萧景煜夺权的几年里,他们经历过大战,经历过旱灾,经历过洪水和瘟疫,唯有这地动,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
别说这几年,就是往上推一两百年,大邺南边靠中部的位置,也几乎没发生过地动。
怎么会出现地动?是真的地动了?还是……
故意为之?
沈安宁眉头紧锁,她抓着肉签子的手,都更紧了紧。
“王爷,钦天监真的测出了地动?是真有不好的预警,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觉得呢?”
“我……”
“你我都不是算命的,但是身在战场,又有几个是对星象风水,对天象测算一窍不通的?你瞧瞧这天,自己算一算,会不会有地动?”
萧景宴的话,让沈安宁的心更往下沉了沉。
她眼里,也燃烧着一抹愤怒。
“他疯了吗?”
萧景宴轻嗤,“会咬人的狗不叫,隐忍许多年,萧景君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在大业将成的时候,所有心血付诸东流,功亏一篑?”
“那他就能草菅人命,祸害那么多无辜的人吗?”
“他只会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萧景宴声音很冷,可沈安宁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争夺皇权的这条路,本也没有那么干净,兄弟阋墙,骨头相残,这样的事太多太多了,也有太多的人,看的只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萧景君保全自身,为自己筹谋,单从他自身而言,或许并不算错。
只是,这个过程未免太残忍了。
沈安宁眼神清冷,“王爷提前运了粮食过去,是打算以防万一?”
“嗯。”
萧景宴应声,也没瞒着。
“是真地动也好,是假地动也罢,能防的防,但如果真的防不住,总还是得准备一条退路的。”
关乎人命的事,自信虽好,但少两分自信,也不是坏事。
准备万全,总没有坏处。
听着这话,沈安宁也没吃东西的心思,她直接起身。
“那王爷先忙着,我就带着暝卉先回了,另外,明儿夜里,你的人出发的时候,别忘了在南边的十里堡稍微等一等,我有一批药材,也要送到南边去,跟王爷的人同行,也好搭个伴。”
“也好。”
药材和粮食一样关键,既是未雨绸缪,那筹谋的周全点,总是好的。
心里想着,萧景宴起身带着沈安宁去暗室。
他拿了个匣子给沈安宁。
“这个给你。”
匣子挺大的,但却没有多重,她捧着匣子好奇。
“王爷,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