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认出我们了吧。”林漠把两只手撑到下巴上,“还在平城公园的时候。”
林漠眼神里的清澈,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时枞沉重的叹了一声,说道:“小妹妹,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林漠一听,当即冷笑了一声,声音了仿佛淬上了寒冰:“没关系?”
“……”
林漠挑了挑眉,脸上佯装着愤怒,说道:“你一定知道我在天台的时候差点被你妹妹杀死的事情。若不是我不想保留证据,秦乐一定会被警察带走。”
林漠见她还有隐瞒,身体往前凑了凑,带着极具压迫性的气场散发出来。
“你觉得,被一个莫名其妙盯上的人,还能说没有关系吗?”
时枞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手不安的揉搓在了一起。
“她,她……”时枞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漠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了些缓和:“你放心,我只需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生的这场病。”
……
女人平静的睡在床上,昏暗的房间里,宋长枭静静注视着她的睡容。
看看这她那张越发陌生的脸,宋长枭的心无可抑制的难受起来。
她本不应该变成这样,起码……起码她应该快乐的活着。
宋长枭捂住了脸,低着头,伟岸的背影一下变得有些苍茫起来。
在寂静的尘嚣里,宋长枭似乎只有听着她那一点微弱的呼吸,才能勉强让自己不安的心平稳下来。
蓦地,门被推开,时霖站在了门外。
看着宋长枭的眼神里,有些被压抑在心底的恼意。
时霖声线阴沉着,说道:“跟我来吧。”
安静的监控室里,宋长枭独自坐在沙发上。
时霖叼着烟,坐在了窗边。程屿坐在椅子上,凝视着宋长枭。
两人对上视线,宋长枭心跳倏然一悸,淡淡的苦涩从他的嘴边弥漫开来。
程屿放下手中转笔,沉声道:“现在,我什么都和你说。”
……
“那个时候,宋长枭经营的爱乐酒吧如日中天,小乐那会儿,和他的感情也很好。”
“……”
“事业爱情双丰收,可以说,那段时光,是他们两个人最幸福的时候。”
林漠静静地听着,视线看着桌面上被反射的微光。
“我和她哥哥,都看得很开心。”
时枞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怆然:“可是那一晚,那一场意外——几乎快要夺去了小乐的人生。”
“什么意思!?”
宋长枭猛地站了起来,意外的看着时霖,听着他越来越低沉的嗓音,他惊讶的睁大了眼。
“秦乐差点被人——”最后那两个字,宋长枭说不出口,咬了咬牙,心跳突然阵痛起来。
程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去找你,却被一群酒鬼盯上。那一晚,你不在。她被人拉到了一个杂物间。”
然后,他们关上了门,把黑暗留给了秦乐。
宋长枭喘着重气,忽然有些害怕某些离他越来越近的真相。
时霖深深的抽吸了一口烟,白色浓烟从他的嘴里吐出。
他继续说道:“她在挣扎之中,头撞向了一个架子的边角。”
“鲜血从她的头上直冒,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失血过多而休克。”
“后面,她失去了意识。‘尤里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宋长枭哽咽了一下,“然后呢?”
“不幸中的万幸,那群酒鬼里面,有的人害怕了。立刻打了急救的电话,让她夺过了一劫。”
程屿轻轻闭上了眼,说道:“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让秦乐患上了精神分裂。”
“‘尤里斯’这个人格,带有极强的攻击性。她几乎是小乐温润性格的另一个极端。喜欢恐怖,嗜血,乖戾,冷漠,伪装……她的身体里,可以说是——一半住着魔鬼,一半住着天使。”
“所以,那一天——”
宋长枭痛苦的回想起那一天,秦乐来找他提出分手时,眼里的空洞和那张刻意被化的精致的妆。
她是在保护自己。
宋长枭咬了咬牙,封尘了太久的秘密忽然一览无遗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宋长枭这才发觉,原来真相的本质是如此的让人悲痛。
“我努力过了。‘尤里斯’越怕我,她就会越加伤害秦乐。”
程屿说出这句话时,似乎有一些颤抖。
他没有办法,只能也和时霖一样,抽出一根烟来,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冷静。
“秦乐没办法控制的了她,因为‘尤里斯’对秦乐的爱,在于她极强的主观意识上,她认为,只有秦乐听从她的话,才能获得真正的人生。”
“如果,秦乐真的听了呢?”
面对宋长枭的问题,程屿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宋长枭一眼。
而只是这一眼,宋长枭就彻底明白了过来。
一个人肉体虽然没有死亡,但她的灵魂和精神,将永远离
她而去。可能某一天,某一个时刻,也可能下一秒,下一个时刻,真正的秦乐,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宋长枭,眼角有了些红润。
时霖吸了吸鼻子,低声咒骂了几句,默默用手背抹去了眼角的潮湿。
“所以,酒吧的失火,真的是你干的?”
宋长枭微微抬起头,看向时霖。
时霖丢掉烟,忽然大步走上来,猛地揪起宋长枭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是啊!那又怎么样!老子恨的是你他吗为什么不能在那场大火里面去死!”
“说!你说!你他吗那晚到底去哪了!”
时霖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恨宋长枭,为什么不能及时保护好秦乐。如果不是他,秦乐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宋长枭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天晚上,他只不过是在家里洗了个澡,忘记给秦乐发信息让她来家里找他了。
没想到,只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小事,让他近乎差点毁掉了女孩。
不……是已经毁了。
林漠忍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凉意从脚一直蔓延到头顶。
“所以,‘尤里斯’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