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嫣面露迷茫。
在她看来,仿佛除了京城的贵人,再没有任何人值得世子亲自跑一趟了。
沈惜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苏州那位,可不就是极贵之人吗?”
妙嫣瞪大了眼睛,苏州那位......那可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太子殿下啊!
世子被太子抢了差事的事情,她也是略有耳闻的,完全能够想象世子的恨意......却没想到世子竟然亲自来杭州,要去报复太子了!
她不敢再细想,生怕自己揣摩得多了,就是连活路都没了。
在顾姐姐手底下干活,唯有老老实实听话,说不定还有活路一条。
她忙道:“是。”
沈惜月便点点头:“去吧,叫本世子好好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妙嫣想了想,又起身从妆匣里取出一块玉牌,双手呈到沈惜月跟前,一脸虔诚:“是,妙嫣走后,少主若不想暴露身份,凭此玉牌,世子可在这三家青楼随意出入!”
沈惜月挑眉,伸手接过玉牌。
那玉牌触手生温,雕着一圈云纹,前后各着一朵牡丹,仿佛是在寓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还真是符合青楼的做派啊!
沈惜月嗯了一声,收好玉牌,也没再跟妙嫣说什么。
抬脚往外走,霜叶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惜月身后,只觉得今日实在是收获颇丰。
沈惜月回到客栈,当即提笔写了封信,杭州城实在是乱的不能再乱了,她只想着先把这些事情告诉慕容玄,让他心里有个底。
写完信后,装上信封外又套了个信封,写着谈若雪收。
小女儿家之间寄信,总归是不惹人怀疑的。
沈惜月做完这一切,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叫小二准备了热水,而后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浴桶里,如瀑的青丝在水中缓缓漾开,胸前舒服的布带也解下松开,脸上薄薄的一层皮肤揭下,整个人再没了束缚。
她微微地松了口气,心想着,也不知道慕容玄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
天色将亮未亮之际。
书房内,地上正跪着几个破衣烂衫灾民模样的人,这会皆是满脸惶恐,瑟瑟发抖。
茂平向座上的慕容玄恭敬禀告道:“殿下,这几人趁夜溜进苏州,打算在水井中下毒。属下已经查过了,他们是从杭州过来的。”
慕容玄眉眼倦怠,听到杭州两个字,眼中肃杀之气更甚。
他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手指拈起茶盖,一下又一下地刮着茶沫,声音不大,却是惊得地上几人不禁一番哆嗦。
他随意地掀了眼帘,然后看着跪在为首的那个一脸惶恐的男人:“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那个男人一个劲地磕头求饶,不停地替自己辩解道:“老爷,小人几个是逃难过来的,并没有想给水井下毒啊,小人只是想讨口水喝!”
逃难来苏州?
苏州可比杭州的灾情严重多了!
慕容玄看着他,微微上挑的凤眼异常亲和,温声道:“说吧,说了,就能活命。”
他越是这样,男人越是吓得战战兢兢:“小人说的,都是实话,青天大老爷饶命啊......”
慕容玄轻笑一声,伸手从茂平腰间拔了剑,轻佻地用剑尖抬起他的下巴:“再想想?”
男人吓惨了,也不敢再磕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是......额!”
话还没说完,却没料到,跪在他身后的那个妇人忽然从胸口抽出一把匕首来,猛地刺向他的后心。
妇人面目狰狞,杀了男人后,又使出浑身力气,拔起匕首又想来刺杀慕容玄,可那刀尖还未挨到慕容玄,就被慕容玄面无表情地一剑砍断了胳膊。
妇人滚在地上哀嚎,剩下这群人瑟瑟发抖,想着干脆现在就去死好了!
外头护卫传来一阵通传声,紧接着,一个护卫小步快跑进来:“殿下,有您的信。”
慕容玄一边漫不经心地接过信,一边看向地下一群罪徒:“再给你们一封信的时间,好好想清楚。”
罪徒:“......”
别说您要看信了,您现在就是当着我们的面吃满汉全席,我们也只感谢您多让我们活些时辰!
慕容玄心情并不好。
沈惜月走了才几日啊,他连睡觉都不自在了。
每日只想催着谈宜春安抚灾民,复建民房,加快建河堤的进度,好能快些去杭州寻她。
没成想就突然就冒出这么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侍卫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信递了过来,封面上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太子殿下亲启。
慕容玄指腹摸索着那几个小字,仿佛在感受她写字时的力度。
眼底的温度更暖了些,结果打开一看,这信写得不长,全是正事,不到一页纸就写完了。
慕容玄翻来覆去地想找出一句他想看的话。
不仅如此,还说什么,给他送了个花魁。他要花魁做什么
?花魁能去河堤干活吗?
最终还是气闷地啧了一声:“没良心。”
他郁郁的叠好信纸,似笑非笑扫了一眼地下跪着的几人:“杭州府尹,程宿,你们领的是他的命?”
满地的罪徒:“......”
怎么一回事,怎么看了封信,就什么都知道了?
慕容玄抬手,似乎对这些人彻底失去兴趣,看向茂平:“拖走,生祭河堤。”
他倒是要看看,还有谁再来不长眼?
罪徒面露恐惧,生祭河堤,睁着眼看自己受死......
他们这才慌了:“饶命啊!”
慕容玄理都不理。
地上的几人被拖了出去,他慢吞吞地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饱蘸墨汁,行云流水地写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