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两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屋子里面的三个人正面对着王两,满脸都是欢快的笑,白冰冰站在中间,而边上站着的正是老何和刘毅。
惊恐地站起身的,还是张有为,“我X,他们在干什么?”
王两和张有为都狠狠地咬紧牙根,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房内的表演。
燥热的情绪从屋内传到屋外,实在是不忍直视,王两的内心像决堤的黄河一样溃不成堤。刚刚建立起来的逻辑和自信全没有了。
在房子里面最热烈的时候,王两却像个漏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倒在椅子上。
在这一刻,王两想到的正是那个可怕的事情——不如死了算了。
“不如死了算了”,这个想法在王两这里并不稀奇,但这次尤为强烈。
决绝、刚烈的王两,要是没有我,可能早就不在了。他这种强烈的情绪在猛烈冲击大脑的时候,我的恐惧感如山一样地激荡起来,怕痛、怕苦、恐高、力气不够……不管怎样,以前到最后总算是能帮他寻到一个不死的理由,但这一次却有些一筹莫展。“一无是处”也是我最讨厌的感觉,这一次,我认同王两——不如死了算了。
死,要如何去死呢?
这个时候还要去考虑这个问题,实在糟糕。王两用力地捶着自己的头,恶狠狠地低吼着。
十八栋楼内的三个都已经不是人了,他们在极力释放自己的兽性。在房外,张有为也已经完全被他们感染,紧咬住牙,双目如炬,身体还尽力前倾,一只手扶着栏杆,精神亢奋。
王两的捶头顿足、低吟高吼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王两的挫败感又加一分,转头望向四周,突然感觉本来安静的小区一下子都变的十分狂躁,而每一户都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而自己竟然在这一刻起来了。
起来了,这种状态许久没有了。王两调整了自己的坐姿,身体摆正,弯下头,含住腰,尽量掩盖住自己起来了的事情。
屋内的人感觉都是在针对王两,王两实在受不了如此的嘲弄,丢下张有为,跑到了暗处的灌木丛里。
这一天之内有太多的挫败感,这种感觉如山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这种感觉太久没有尝过了。已经顾不得白冰冰和张有为,连抽烟都想不起来,王两拖着双腿往宿舍走。
王两想要走的快些,但王两又开始浑身痉挛,这个状态的王两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速度,走路的姿态都已经变形。
张有为还在那里,白冰冰掌控了十八栋,掌控了整个小区,而王两也被她掌控了。
快到宿舍的事情,王两绕道去了昨天的事发现场,愣了片刻之后,学着昨天那女人的样子趴在了地上。虽然到了午夜,但地面依然温热,王两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状态。明明昨天接触到尸体的那一刻有触电的感觉,为何现在什么都没有呢?虽然如山的困意袭来,但王两的脑袋却愈加清醒。
有微风吹过,小区内静谧的很,过了好久王两一骨碌爬起来,直接上了十五楼。
门缝中还透着凉气,他们走的时候空调依然没有关。
王两拉开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您来了?”一个声音在王两的耳朵边炸开。
王两愣了一下,而我,头发直接竖起,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真的谢谢您,那个地方很好。”声音轻柔温婉,犹如铜铃,但此时听到这样的声音却更让我毛骨悚然。
但这声音没有让王两停下脚步,反倒让他一下子抖擞起了精神。
“我要换鞋吗?”王两轻轻地说,随手把门带上。
“不用,我是真的期望有人能到家里,把家弄的乱一些,不然我倒没有收拾了理由了。”说话的声音逐渐靠近,好似就在耳边。
亦或是适用了屋内的光线,或是其他原因,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是她,虽然没有见过她本人的样子,从尸体的轮廓看,大概能判定。女人一身居家服,赤脚,头发垂肩,看不清她的脸。她的头发里不时能看到银光,映衬出他的发色枯黄,有相当一部分白发。
王两向着女人稍稍地点点头,侧着身子从女人的身边过去,隐约看到了她的脸,眼睛深邃,面色蜡黄。
女人跟在王两身后,到了客厅,示意王两坐沙发上。
一身汗渍加西瓜汁的王两看到整洁干净的沙发,还是没有忍心。
“以前,我家男人要是像你这样回来,我是死活不会让他进屋的。”女人看着王两局促的样子,自顾自地说话。“你想啊,我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怎么忍心被人破坏。每次他进门,我必定会让他先洗澡,完全换一套新衣服,这样清清爽爽的,多好。”
本来准备坐下的王两听到她这样说话,更不好意思坐了。
“开始还可以,但是到后来,他总是很抗拒。”那女人一脸苦笑,但也表现的十分坦然。“自从我全职在家,把这个家收拾好,把他们照顾好就是我的全部生活。”
女人自顾自地说话,完全没
有管王两。王两这次没犹豫,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见王两刚坐上沙发,乳白色的沙发皮上便明显沾染上了污渍,那女人猛地站起,又瞬间意识到什么,把举起的手又轻轻地放下。
“嗨,我可能真的是有强迫症。”女人哑然失笑,随后又用自我解嘲的语气说:“不过死了也就死了,再也不会了。”
王两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人,从她的身上只感受到淡然无为的状态,连我都疑惑这样的她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
“你昨天跳楼前,在家都干了什么?”王两刻意地把语速放慢,刻意表现出随意的样子。
但王两的话像是点燃了引信,瞬间便点燃了那女人的情绪。
“我,我突然就觉得自己该死了。”女人像一摊泥,从沙发滑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