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有为跟出来，王两已经跑了很远，张有为只好撒开腿跑起来跟上，即便跑出很远，白冰冰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刺耳。

到了高层的楼下，王两绕着楼转，没多远便见到地上折叠着一个人。

王两用强光手电照过去，只见那人的脸已经凹了进去，在她的身体下面是一摊鲜红，强光手电一照，正看见两只外突的眼球，瞬即好似有一缕烟尘从那人的身上飘起。

王两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我瞬间头皮发麻，整个身体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上下牙齿瞬间打架。

张有为跟了上来，看见地上的人，双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王两没管张有为，而是慢慢地走到那人面前，如此状态已经没有了施救的意义，围着尸体转了两圈，王两抬头往上看，除了夜空中稀拉的几颗星星，什么动静都没有。

王两蹲下来，还是伸手去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然后拿起手机，给姜川拨通了电话。

“川儿，出事了，有一个跳楼的。”

“报报报警，快，报警。我马上就到。”姜川在电话里的声音极为不耐烦，说完就挂了。

张有为已经站了起来，远远地站在边上。

“打电话报警，顺便也打个120。”王两对侧着脸的张有为吩咐。

张有为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顺便把老何也叫了过来。

王两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拿出烟，直接坐在了地上。

警察来的很快，不一会救护车也来了。他们已经有了经验，警车没有打警铃，而救护车也没有开声音，几乎同时到达现场。其实不需要再进一步检查，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虽然他们都是专业的人，但见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畏惧。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护士和随车医生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碰一下。

这种情况，王两在巡防队做安保队员的时候见得多了。

“是你最先发现的？”一个警察把王两拉到一边，小声地问。当他看到王两的脸，本来拉着王两胳膊的手猛地一下松开了。“二哥，是您啊，您怎么在这？”

“嗯，我到这才两天，没想到就出现了这个事情。”王两简单附和。

“是跳楼的吧？”

王两点点头。虽然他没有真正的亲眼看见，但还是说的十分肯定。

另一个年轻的警察也走过来，抬手指着高层开着的一扇窗户，“所长，上去看了，屋里没有其他人，基本排除他杀的可能。”

在王两跟前的警察摆摆手，示意声音小一点，但楼层内的住户还是有人觉察到有什么事情，胆子大的人偷躲在窗帘下面探看下面的情况。

“家属通知了吗？”

“通知了，说一会就到。”

所长点点头，凑到王两的跟前，小声的说，“二哥，这小区，还要让您多费心啊，之前，之前也出过事。”所长欲言又止。

“嗯”，王两面色木然，这一声嗯，并不是答应的意思。然后用手指着地上的尸体，“这怎么办？现在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所长眼睛盯着王两，没说话。

正在这时，又一个人从远处跑过来，在离警戒线还有几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又慢慢地往前走。

王两见到那人，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十八栋和白冰冰跳舞的那个。

“啊，啊，怎么会这样？”那人走到警戒线跟前，双手抓着，又突然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又往前进了一步，然后又退了两步……双手抱着头，想要嚎啕大哭，而却又在极力控制。

“你是她什么人？”所长拉住退到自己边上的男人。

“我，我是她老公。”男人看着所长，带着哭腔说话，眼睛挤成了一条线，完全没有了在白冰冰面前的那种优雅和英气。

“都怪我，都怪我。知道她有抑郁症，却没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让她走上了这条路，我该死，该死啊。都怪我，怪我啊……”

“抑郁症？”所长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那个男人。

“嗯，是的，自从她生完孩子，一直全职在家，孩子上了幼儿园之后，她就有了这样的情况，快两年了。”

所长听着男人的话，慢慢地把头转向王两。

王两这许久才收回自己瞪大的眼睛，然后转过身，慢慢地走到警戒线跟前，使劲弯下腰，从警戒线下面钻过去，到了尸体跟前。

众人看着，虽然都很诧异，但却没有一个人去阻拦，然后几乎同时都把目光转向所长。

“二哥以前是巡防队的安防。”

听到所长这样说，所有人脸上都舒散下来，这样一个人在，基本上可以不用担心什么了，连那个男人也停止了念叨和哭泣。

王两放下强光手电，双膝触地，然后身体侧歪下来，一只胳膊肘撑着地，然后用双手去扶那具尸体的胳膊。

王两行礼如仪，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坦然自若，而此时最痛苦的人是我。在王两的胳膊快要触碰到尸

体的瞬间，好似有一股强大的电影迎面击来。牙龈被瞬间冰冻，牙齿猛地咬在了一起，那闪电突然又变成了一根巨棍，被一个长满獠牙的怪物抡着，猛地砸在我的头上。我浑身战栗，犹如筛糠。

王两的手触碰到了那具尸体，瞬间感觉有一根巨针扎在了我的心脏，一下子便没了知觉。

我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围在四周的人都战栗了一下，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王两还是厉害，只一瞬间，他又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身体的剧烈反应，想把尸体翻起来。

“所长，帮忙找一个尸袋吧。”

我成了废人，恰好不能再左右身体，这使王两有了百分百的权限。

众人见王两爬起来，面色和神情都恢复正常，又都往前上了一步。

所长冲着救护车上的护士摆摆手，护士会意，从车上拿下一个尸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王两跟前，慢慢地放在了王两手边，然后快步退了回去。

“所长，咱们辖区有没有专用车辆，有的话，给我用一下，我来处理吧。”

“有有！”所长连忙答应，“小陈，你去把车开过来。”

边上的那个年轻的警察听到所长说话，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答应。

“快去啊。”

小陈勉为其难，往回跑的时候，拉上了边上另一个小伙子。

两个人刚走，远处有一个人快速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