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门口不乏豪车,但开着敞篷车,还是一辆亮眼的酒红色敞篷来接人的实属罕见。
更何况豪车外面,还倚着一位浑身上下都写着“矜贵”二字的帅哥。
喜欢就算藏在心里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手挽手的女孩子们止不住往帅哥的方向瞟。男孩子们的目光就明显得多,主要是看向帅哥身后的豪车。
“啊啊啊好帅啊!”
“卧槽这车好酷!”
“救命!我昨晚看的霸总小说男主角从书里钻出来了,呜呜呜,我不是梦女,我只想当女主!”
“我靠这车落地价六个零……”
“怎么在我们学校门口,不会是……”
“包养,我操!”
讨论的声音过于激烈,尤其是那句“包养”,从破音的尾调就可以听出妹子三观碎裂的震惊、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包养的风竟然敢吹到附中的痛恨,以及极少量的好奇。
池愿、谢绪连同正处于讨论中心的男主角同时被妹子吸引。
妹子的脸眨眼间爆红,兔子一样躲在好友身后,恨不得立马进化出瞬移或者隐身的功能,再不济能让全场失忆也好。
当事人被惊动后,还在羞涩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逐渐藏起打量的目光,你推我我推你,四散离去。
只有池愿,在触碰到男主角的视线后,不躲不避,眼睛都快黏在别人身上去了。
总裁办公室放着数十件替换衣物,沈修沅开完一天的会,在公司简单洗过澡,换上了一身休闲服。看似其貌不扬的服装,在今年的某国时装秀首次露面,从头到脚一套超过六位数。
休闲西装里搭的黑色内衬宽松中空,两条松松垮垮的飘带系在衣领下,本就是v领的设计更显得松垂,一整片锁骨大摇大摆露在外面,白得反光。
沈修沅戴了一条镶着碎钻的项链,隔着近百米的距离,池愿仿佛能看见细小的链条滑过红痣。沈修沅皮肤薄,多磨几次,红痣附近的皮肤大概也会跟着变红。
那会是很浅很浅很好看的红。
相望下,沈修沅动了,身后的酒红色敞篷车车门旋转上升,他冲池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愣着做什么?”
池愿反应过来,他看得太久了。
他走过去,胸腔中频繁猛烈跳动的心脏诉说着主人的不平静,书包带被他攥得皱巴巴,“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沈修沅旁若无人揉乱池愿的头发,“带你去个地方。”
自从拿着池愿的手机错接电话后,谢绪就很怕沈修沅。因为酒吧的事情,他更怕了。
上学前,大哥特意托人叮嘱他,让他一定要记得跟池愿赔礼道歉。他没放在心上,上完一天的课更是把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沈修沅的出现,直接让他由内而外打了个激灵。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池愿绕到副驾驶坐了进去。谢绪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沈修沅扶住车门,从眼角不经意看见谢绪的影子,略偏头,神情疏远,话里有话,意味深长地说:“谢二少,注意安全啊。”
谢绪被喊得头皮全麻了,“好的。”
这他妈哪儿是让他注意安全啊,这就是赤裸裸的警告!
被谢家当温室里花朵保护着,对各种龙争虎斗都知之甚少的谢家二少爷脚步虚浮走向自家司机,在车后座免费欣赏了一会儿沈修沅座驾完美的车屁股。
酒红色敞篷消失在视线尽头,谢绪飘飘然拨出某个常年忙音的电话。
出乎意料地,那边接了,虽然还是忙得爱搭不理的嗓音,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的语气:“只有十秒。”
谢绪一抹脸,快哭出来:“哥,我觉得沈修沅对我有敌意。”
“……”
谢家大少安静半秒,说:“你觉得对。”
然后就把电话撂了。
不多不少,刚好十秒整。
可怜的谢绪同学伤心欲绝,纠结半晌,小心翼翼点开和池愿的聊天框,发去一句被遗忘的“对不起”。他挑挑拣拣,从几百个龙图里面选出一个最不阴阳怪气的表情包同时发过去,试图缓解只有他一个人尴尬的恐怖气氛。
晚风吹得很舒服,沈修沅身上特有的香味闻着也很舒服。池愿不知不觉在放松中陷入浅眠。
摆着一长排“开业特供超大花束”,地上还有没扫干净的彩带的酒吧门口,歪七扭八停着几辆豪车。
沈修沅眼不见为净,欣赏起身旁小朋友的睡颜。免得看多了,他会忍不住给交警大队打电话,找人给这几辆车贴几十张罚款单。
池愿眼下有不明显的乌青,或许是昨晚没睡好,或许是高三学业太重,忙不过来,长时间睡不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很奇怪,亲自经历这些时,沈修沅并没有太大的感触。等到十来年后,哪怕忙碌已经成为习惯,常常一天下来连六小时的睡眠时间都凑不够。他却忽然变得高尚起来,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设身处地,替池愿感觉到了累。
沈修沅莫名觉得那两处乌青碍眼。
池愿的存在不是秘密,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听到风声,打趣他许久,沈修沅最后不堪其扰,在一位堂妹询问“现在搬去哥哥家还有用吗?能不能得到修沅哥哥的特殊照顾”时,他破天荒回复了有些拂堂妹面子的话。
他说,没用。
他说,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得到特殊照顾。
场面一度冷下来,沈修沅看着撤回键,终究没按下去。
对他来说,池愿确实成为了特殊的存在。
一开始,他只把小孩儿当成池御锦硬塞给他的责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对池愿好的,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
送车送衣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推动池御锦回国动私刑,帮池愿出气,找人保护池愿,开导闹别扭的小朋友……甚至在一时冲动下,借喻霄的手,给池愿开了一家酒吧。
他从没想过会和旁人建立亲密关系。非血缘关系下,唯一一个用心对待的,就是池愿。
没喜欢过人,更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连自己的性取向都没法确定。
以前是,以后应该也是吧。
指腹有些痒,试图触碰某样东西或某个人止痒。
怕惊扰了人,沈修沅的手臂抬起又放下。
夜风轻柔,吹得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