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娇娇心中那种奇怪感越来越重了,她看着面前的女人,明明是从来没有见过,但莫名有几分熟悉感。
而且,她为什么看着自己哭呢?
凌娇娇不解,只能转向凌澈,小声问:“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凌澈没有看她,视线依旧黏附在哭泣中的女人身上,半晌才说:“娇娇,她是母亲。”
咚。
凌娇娇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神情空白地望着他,没有任何聚焦点。
母亲。
上一次的记忆还在八年前。
陈旧的屋子里,破烂不遮风的床榻里,被病痛折磨得消瘦不堪的身躯。
那个时候,对于尚未成年的她和凌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至亲之人的离开。
现在,凌澈告诉她,面前这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姑娘是母亲。
凌娇娇第一反应是凌澈疯了。
可紧接着她就想到了那种熟悉感,的确是曾经那人带给自己的。
只是,她还是无法接受,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回来呢?
宁流星放下了手,一双眼睛红彤彤地看着凌娇娇,嗓音有些沙哑:“对不起,娇娇,对不起,小澈,当初把你们扔下,真的很对不起。”
凌澈和凌娇娇都没有说话。
当初的无助和绝望早已在时光的流逝下结了疤。
“不怪您。”凌澈勉强笑了下,“我去为你们准备些吃的,你们先聊。”
随着凌澈离开,凌娇娇更加无措了些。
宁流星却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旁边,笑着问她这些年的过往。
凌娇娇机械地回答着,直到鼻尖嗅到了一点血腥气味,视线下意识寻找,最后落在了宁流星遮盖小腹那块衣衫上的殷红血迹。
“你,你受伤了?”
宁流星没有看,只是笑着说:“没事。”
凌娇娇却不以为然,她这时候才注意到女人是穿着病号服,伸手将她衣服掀开的时候,看到了包扎敷料上渗出来的血。
“都在流血,怎么是没事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没事。”
宁流星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就让她放下了衣服。
凌娇娇觉得疼,抬眸看她,就对上了女人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瞳仁似乎又扩大了些,快要占据一半以上的眼白,显得有些森然。
她下意识甩开了女人的手,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她的音调拔高,显得有些尖锐。
宁流星没了表情,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厨房里的凌澈听到动静立即跑了出来,发觉两人之间有些紧张的氛围,皱眉走到凌娇娇身边,问:“怎么了?”
“哥,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母亲已经离开了,怎么会回来呢,还有,她身上的伤——”
“够了!”
宁流星打断了她的话,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冷着脸说:“凌娇娇,你是在怀疑我的身份,还是根本不想再认我这个母亲?”
“您先别生气,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凌澈意图开解,有些东西只有他们母子知道的事情能从面前这人口中说出,他是相信她的话的。
对于母亲离开有执念的他,不想去追究那些异样之处,他只是希望一家人能好好待在一块,过几天安乐的日子。
可凌娇娇不这么想,先不说这事情太过诡异,就是面对这张脸他,她都无法接受是自己母亲的事实。
“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你这具身体真的是吗,你啊——”
啪!
清脆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凌娇娇的脸上,不带任何怜惜。
凌娇娇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她先是不可置信,接着眼里浸满了泪珠,直接转身跑到了楼上,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凌澈站在那,只觉得额角突突,疼得厉害。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宁流星面无表情站在那,瞳孔的黑芒跳跃,最后转到了凌澈身上,“小澈,你也觉得我不是你的母亲吗?”
凌澈只觉得有一股寒意浸透了骨头,僵硬地摇头。
宁流星顿时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乖孩子,母亲就知道你是最向着我的,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
目送着她进了屋后,凌澈坐在沙发上,目光触及了地面上的血点。
很明显,这是刚从宁流星身上掉下来的。
她的身体还处于伤痛的负荷中,可主宰着身体的人却没有任何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会想,原本的宁流星还活着吗?
无人知道这个答案。
唯一知晓的,只有占据她身体的存在。
……
老式古楼建筑前,黑
色轿车停下。
霍岐渊下车,朝着府宅门口走去,却见他要找的人正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人一身灰色道袍,古稀的年纪,灰白的长发梳作一个发髻盘着,面上的皮肉白皙光滑得不似这个年纪的人,只是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是满满沧桑之感。
他佝偻着腰,半眯着眼,双手兜在道袍里头,缓缓朝着他们走来。
当走到霍岐渊一米远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眼皮轻抬,看向了他,挑了下眉。
“贵客,怎么今日又上门了?”
“我想向道长请教一些事情。”
“哦?”老道士笑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眼眸里流光浮过,“请教可以,但贵客应当知道我的规矩。”
“蒋玉。”
霍岐渊的声音落下,蒋玉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走到老道士的跟前。
“道长,麻烦了。”
老道士盯着礼盒瞧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浓郁了些,往后头招了招手,一个小道士飞速从宅子里跑了出来,从蒋玉手中接过。
“既是如此,那贵客请里面坐吧。”
老道士做了个请的姿势,霍岐渊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宅院。
没过多久,宅院外面停了一辆保姆车,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走了下来,帽子和口罩将其面容遮得七七八八,只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扬,眼波柔和。
他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轿车,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没等他站多久,刚才的小道士从宅院中跑了出来,快步到了他跟前。
“师兄,师父说今日有贵客,让你改天再来。”
“好的,麻烦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幺爷爷,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