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吓了一跳,“是顺天府师爷说的。”
苏晟这才松开她,愤然骂了句,“混蛋!”
柳氏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按计划又提起苏照意,岂料把前因后果都说完也没见他对苏晚吟怎样。
这不应该啊。
柳氏咬唇含着泪,“意儿这么长时间没吃没喝,祠堂又阴冷,妾身实在心疼,求将军开恩跟夫人求个情,让妾身替意儿跪行不行?”
说着就要给苏晟跪。
一直看戏的苏晚吟这时开了口,“我正好去祠堂补跪,你要去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下苏家列祖列宗?”
苏晟一个手滑没拉住人,柳氏噗通跪了下去,惊道,“将军?”
“程听澜来苏府胡闹,晚儿和意儿都没错。你叫人去看看照意,我同晚儿母亲说一声便是。”
苏晟听到苏晚吟得罪了程听澜,下意识怕程家迁怒,然而自己才靠她脱身···柳氏这个时候当着他的面说这些实在不懂事。
“可是···”
“好了。”苏晟蹙眉打断,眼见柳氏惊讶之余眼底泪光闪闪,他破天荒没理会,“冯妈,带夫人回去歇着,等我从银晖园出来再说。”
柳氏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看着苏晟从自己身边经过,路上还不时和苏晚吟说两句话,神色态度也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怎么会这样?
“冯妈,我、是在做梦吗?将军看我的眼神有些不耐烦···”
冯妈看得比她还真,这会儿也不敢实话,“怎么会。您别多想。”
柳氏缓了会儿,咬牙切齿,“一定是苏晚吟跟将军说了什么,才让他态度转变!说不定也是她动了手脚,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将军怎么会叫她出去。”
“冯妈,你找人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银晖园。
自从苏晟进去,伺候的奴婢都悬着心,唯独苏晚吟还有心思在廊下吃点心。
不过府里厨子的手艺和雪园没法比,她吃了半块就没什么兴致了。
如烟跑过来,背着人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小姐,程公子让人送过来的。”
苏晚吟看都没看,“丢了吧。”
“万一有什么要紧事?”如烟自己说着都没底气,上午程听澜从苏府狼狈离开,下午程时安的信就到了。
能有什么好事。
“他除了骂我还能写什么,真难为他自持身份,没亲自过来指着我鼻子教训。”苏晚吟带着三分嘲弄,当真是说他名字都觉晦气。
如烟又说,“连同这封信送回来的还有您年初送过去的荷包,那小厮带话说,他家公子觉得花色太杂,丢了又不合适,只能退回来。”
“小姐,程公子真是太过分了,他一点都不为您的名声考虑。”
苏晚吟冷笑,“省的我找他要,你把东西连带信件一起烧了。还有,收拾收拾这些年程家给的东西,不日也都还回去。”
如烟大惊之色,这么做无异于擅自和对方义绝,“小姐,这怎么能行?您···”
“按我说得做。程家不给我脸面,我总得给自己留个脸。”
再说,裴明奕那句话也不是说说而已。事已至此,她须得早日和程时安有个了断,免得裴明奕哪日不高兴了,横冲直撞撕破脸,半点回旋之路都不给她留。
不多时,苏晟从房里出来,脸上未见半点不悦,还吩咐园子里的下人好生伺候主母,若有闪失,绝不轻饶。
这段时间原本看轻林氏的婆子顿时没了脸,悻悻然退下。
苏晚吟送走苏晟回房,林氏让伺候的人退下,神色凝重看着她,“他让你去茶楼做什么了?”
林氏本已想到退路,然而苏晟非但没计较,还因做假籍的事主动给她解释,又对她虚寒问暖,百般叮嘱。
苏晟虽是武将,但无利之事不碰,这般大转弯的态度如何能让林氏安心。
唯一的答案就是苏晚吟。
苏晚吟刚才见苏晟那副体贴样,把心一狠做了抉择。
“姚大人让我煮了壶茶。”
林氏胸口一阵起伏,肩膀不住地颤抖,“他竟没有阻止?”
苏晚吟怕母亲受不住,便解释,“晚儿与程家的婚约众所周知,姚大人只是喝茶。”
林氏眼里既有愤怒又有自责,“你是将军府嫡小姐,不是他私下贿赂人的筹码!为了个低贱的外室和野种,竟连你的清白名声也不顾。我···”
林氏气得直哆嗦,“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当晚林氏发起烧,浑浑噩噩中还在骂苏晟不是东西。
苏晚吟守了一宿,像又死了一次,直至母亲温度降下去再没反复,她才觉浑身散架似的累。
天刚亮,苏晟得了下人禀报,来银晖园将伺候的奴仆骂了一通,直到苏晚吟出来才停下。
“你母亲如何了?昨儿下午不还好好的。我还打算今日与她商量宴席的规制。”苏晟说完,急忙摆手,“不急不急,她的身子要紧,一切都能往后推。”
苏晚吟前世看够了柳氏的演技,这辈子没想到还能见
着苏晟演,果真他和柳氏是一丘之貉。
“母亲的身子得好生将养,父亲的喜事没道理拖。东院老太太身子不好,不方便操劳,不如纳妾的事交给晚儿操办,母亲之前大致已准备好,只是有些细节还需人盯着。”
苏晟心头大喜,越看苏晚吟越觉得她识大体。
这是他回京第一次设宴,务必要体面,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对林氏有顾忌。
昨儿苏晚吟为了他又···
这孩子脾气虽大,但细想也是为着她母亲,难得肯为他着想,林氏确实把孩子教得好。
苏晟目光温润看着她,“好孩子,你是你母亲手把手教的,为父信得过你。”
苏晚吟弯唇一笑,“晚儿定不负父亲所望。”
她一定会给苏晟一个毕生难忘的纳妾惊喜。
苏晟心里一片激动,“告诉你母亲安心养病。大喜之日,伊儿还要给她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