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息怒!”
桂芳嬷嬷是宫里老人,一看就知是有人想算计苏晚吟和晋王,但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候,便道,“内务府早两日拨了两批新人去帮忙,想是有些兔崽子不知轻重弄错了。”
“好在小姐要戴的项圈及时送过来了。”
“吉时快到了,王爷和苏小姐需得快些准备,宫里的轿子要到了。”
桂芳嬷嬷小心翼翼看了看晋王脸色,见他森然如冰的目光紧紧盯着昏死在地的小松,像准备剥皮噬骨的猛兽,令人不寒而栗。
苏晚吟也许久没见裴明奕杀气毕露的模样了,事情似乎比她以为更要严重。看来,胭脂这次恐怕要自求多福了。
桂芳嬷嬷冲苏晚吟露出求助的眼神,苏晚吟也不好假装没看见,走过去轻轻拽了拽裴明奕的胳膊,“王爷,时候不早了。”
裴明奕眉头动了一下,这才稍稍收敛了些冷意,轻轻拍了拍苏晚吟手背以示安抚,吩咐道,“雪境,彻查这项圈是怎么进到王府的!”
静心院。
胭脂穿了一身玫红色儒裙,梳起妇人发髻,头上戴着凤尾簪,她又悉心配了一副金流苏,远远瞧着金光四溢,实则与凤尾的内敛低调半点都不相配。
她对着镜子匀了上好的胭脂,还是没法遮挡眉眼里的落寞嫉妒。
前头的热闹隔着院墙都能听见,明明她也是晋王的侧妃,可这里却一点儿热闹都沾不上边。
小桃气喘吁吁跑回来,神色慌张,“姑娘,不好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胭脂冷声截断,“叫谁姑娘!我如今是王爷的侧妃!”
小桃颤了一下,急忙改口,“侧妃,小松被、锦衣卫带走了。”
胭脂梳发的动作一顿,捏紧木梳,“她是个胆小的,自己露馅了?不过就算她露馅也没什么,桂芳嬷嬷被支走,苏晚吟也不认得那东西。”
小桃咽了咽,“苏小姐谨慎,不肯让小松戴,非要等王爷回来。王爷一看就发现了!”
胭脂瞳仁一颤,下一秒“啪”一声放下木梳,“王爷?!”
她也慌了,本想让苏晚吟戴去宫里,到时皇帝发现了必然降下雷霆大怒,王爷就是再生气也未必有时间追究。
“她非要等王爷回来?”胭脂一瞬间抓到可疑处,但她不知道是小桃泄密,“难不成苏晚吟知道宋氏家徽的事?”
小桃手心全是冷汗,“侧妃,咱们现在怎么办?王爷已经让锦衣卫彻查此事了。”
胭脂脸色白了一下,旋即又拿起梳子对镜捋发,不紧不慢道,“你慌什么。东西不是我们跟内务府要的,也不是我们调包放的,王爷就算
怀疑也没有证据。”
“今日我没出过静心院的门,而小松是前两日才过来伺候的。”
“此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非要说的话,仅仅是苏晚吟没跳圈子罢了。但她总不会次次都这么好运的。”
话音刚落,前院的热闹声渐渐消失。
胭脂脸上的精致的妆容还未见光就被寂寞霸占,她凝视着半开的院门,淡淡道,“他们进宫了。”
宫里的宴席比王府还要热闹,文武百官,诰命妇人都要远远膜拜晋王的新妇,苏晚吟虽只是侧妃,皇帝却允准她破格享受正妃的体面。
并非苏晚吟多厉害,只不过皇帝宠爱晋王罢了,到时晋王娶正妃,只会比今日更隆重。
小桃还沉浸在恐惧中,没头没脑接了句,“王爷今日不回府,侧妃···可以早点歇息。啊!”
小桃冷不防被木梳砸中额角,一点殷红伴着钻心的疼从指缝流下来,她咬唇不敢大叫,慌忙跪下求饶,“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胭脂咬牙压下心头火,“吩咐厨房熬些参汤,王爷今夜不回来,明日总要回来的。”
“苏晚吟只是订亲,我才是正经能侍奉王爷的侧妃。”
没错,她还有足足一年的时间!
苏晚吟在宫里拜见了德庸帝,裴明奕本想跟她一块儿去后宫
,结果被皇帝留下与从封地回来的二皇子、三皇子一块儿叙旧。
苏晚吟在依凤宫依次参拜了程贵妃、二皇子生母齐妃和三皇子生母容妃,其余妃嫔多数只派人送了些贺礼,并未现身。
德庸帝今年身子不好,甚少召见妃嫔,内宫也已多年未再选新妃。因而程贵妃这六宫之主当的十分安心。
“果真是俊俏模样。”齐妃性子憨厚,打量过苏晚吟后由衷赞了一句。
“可不是,这是有福的面相呢。”程贵妃呷了口茶,笑吟吟瞥了周静桐一眼,“你说是吧,太子妃?”
周静桐似是生病了,恹恹的,“苏姑娘福气还在后头呢。”
容妃笑道,“太子妃和晋王殿下幼年有些交情,你都这么说,难怪晋王这么喜欢她。不过话说出来,苏小姐也是厉害的,满天下有几个姑娘能如她一般折腾的与程世子退了婚。”
“换做别的姑娘,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容妃开玩笑的口吻,言辞却一点情面都不留,既不给程贵妃母家颜面,也不管晋王会不会生气。
齐妃脸色变了变,可见程贵妃没说话,便也当没听见。
“容姐姐别开玩笑了,咱们晋王殿下的脾气谁不知道,哪敢明面闲言碎语?”程贵妃笑得眼尾纹路都出来了。
言下之
意,明面没人说,私下可不一定。
容妃睨了苏晚吟一眼,“我若犯下这等错,早去尼姑庵了却残生了,抛头露面的尽给祖宗丢人。”
苏晚吟不卑不亢,“娘娘说得在理,若非王爷护得紧,奴婢怕是真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容妃见她还敢反驳,凤眼一瞪,“呦,你还引以为傲了。”
“奴婢不敢。与程家退婚是程世子对不住奴婢在先,王爷并不因此嫌弃奴婢,陛下也未曾刁难,奴婢为什么要去尼姑庵了却残生。”
“大胆!本宫的教诲你不听就罢了,还敢出言反驳?谁教你的规矩!”容妃一脸怒气,凌厉的眼神像刀子似的直逼苏晚吟。
容妃家世一般,性子急躁,从前被皇后压着出不了头,多亏程贵妃才能诞下皇子,自然看苏晚吟不顺眼。
苏晚吟脸上依旧不见急色,“娘娘息怒。奴婢知错。”
“知错?”容妃端着一副架子,“知错还不跪?本宫看你眼里根本没有尊卑。”
程贵妃这会儿扮起了好人,叹了口气,似是也很无奈,“容姐姐,今儿是他们的好日子,你别计较了。”
“贵妃娘娘就是脾气好才纵容了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侧妃,本宫罚她就是赏。”
“来人,苏侧妃不会跪不打紧,你们过去好好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