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要在她房里歇息?这怎么能行!
苏晚吟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忍不住拔高音量,“王爷宿在我房里不合适,请王爷回雪园歇息。”
她拿起架子上裴明奕的外衫,气冲冲走过去塞到他怀里,连推带搡往出撵。
裴明奕左脚不利索,又没料到她用这么大力气,冷不防竟被推到了门口,可他也不急,噙着半笑不笑的一点坏,借机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
“雪园冷,本王炭火的份例都给你了。”
苏晚吟看他左脚抵住门槛,到底没忍心再用力,只道,“我让人按双倍份例送到雪园,若是还不够,可以便宜再卖给王爷一些。”
裴明奕眼皮跳了下,这怎么一股有钱有势就欺负他的口气?
“本王没钱。”
苏晚吟抽不回手,气的脸都青了,“白送。”
“那怎么好意思?说出去让人以为本王吃软饭,父皇知道了必定会生气。”
裴明奕目光灼灼盯着她,知道她心里有气,还故意耍赖皮。
两人在门前拉拉扯扯,廊下如烟、芸萱,还有徐行,六只眼纷纷朝这边儿看来。
苏晚吟咬了咬唇,颇是无奈,“王爷究竟想怎样?”
裴明奕见她松了口,心头一阵柔软,低头亲了口她青葱般的指尖,隐约还能闻到些墨汁的味道。
苏晚吟脸颊唰一下烫起来,忍不住瞥了眼廊下交头接耳那三个
人,手指便微微屈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裴明奕认真起来,“本王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本王只想日日夜夜看着你,陪在你身边。”
“我知你心结一时难解,但我今日已与她划清界限,你且信我一次,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苏晚吟心里瑟瑟的疼,“何必执意如此?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维持当初说好的承诺就很好。”
裴明奕每时每刻都盼着她闹一场,偏偏她冷静得能逼疯他。他自知不是个有耐心的,这几日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可是把一辈子的心思都用上了。
可她怎么就不能心软一回呢?
“不好。”他捏着苏晚吟的手,眼底燃着滚烫而不知名的情绪,“最初那些都是狗屁!本王现在反悔了,本王要你把心给我,要你喜欢我,也要你接受本王的喜欢。”
“苏晚吟,你明明对本王有感觉的,为什么压抑自己,为什么总要折磨彼此。本王对谁都没对你这么低声下气过。”
“你究竟还想让我怎么做,我们才能像从前一样。”
裴明奕的愤怒都被无奈包裹,桃花眼黯然无神的样子看得苏晚吟心下怅然。
她还能再信他吗?
她还能再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相守一生吗?
“王爷让我再想想。”苏晚吟缓和下神色,叹了一声。
裴明奕如蒙大赦,眼里突的亮起微光,“好,你想,本王等着
。”
苏晚吟怎么也想不到他口中的等是守在自己身边等。
她沐浴,他就去外头廊下听锦衣卫汇报消息。
她睡觉,他就在外间软塌上处理公务,怕蜡烛影响她歇息,又让锦衣卫抬了架屏风过来挡着,烛火调至最暗。
苏晚吟就算是心大睡得着,也免不了惦记他会伤着眼睛。
天一亮,又陪着她梳洗用早饭,跟她去前厅处理账本,遇着她不清楚的地方就亲自过来提醒一星半点,连林氏都不知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连在苏晚吟面前夸他人好,没架子。
闲来无事就嬉皮笑脸过来问一句,“你想得怎么样了?那个本王也不是催,你慢慢想,好好想,不着急。”
苏晚吟:“······”
如此又过了三五日,正月底,德庸帝传苏晚吟进宫见驾。
马车停在宫门口,裴明奕亲自出来接她。见她脸上的胭脂比平日揉的多,嘴唇也似枝头新开的花瓣,粉嫩娇艳,整个人气色好得叫人移不开眼。
当真是玉肤如醉向春风。
裴明奕伸手就要抓她腕子,被苏晚吟急忙躲开,提醒道,“这是皇宫,王爷自重。”
裴明奕直勾勾盯着她,“平日在清晖园与本王日夜相对,也没见你细心打扮。今儿连首饰都是用的新打的···不公平。”
他恨不得让宫里这些个侍卫太监都闭上眼才好。
苏晚吟不与他
争论这个,转而问道,“王爷可知圣上传召我入宫所为何事?”
裴明奕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大理寺今日结了案子,父皇得了空,准备将我们的事定下来。”
苏晚吟其实猜到了,不过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下意识捏了捏拳,“哦。”
见她神色平平,裴明奕心里也没底,“那、那你想好了没有?本王将我们之间的感情跟父皇说的天崩地裂,你若是否认···他会不高兴的。”
“你舅舅的铺子正在往北延伸,与锦绣阁合作的事也快谈妥了。”
苏晚吟愣了一下,挑眸道,“王爷、这是威胁我?”
裴明奕瞬间收敛周身气焰,他本可以坐轿辇,却像个小侍卫似的跟在她身边,苦涩一笑,“本王哪儿敢。”
“反正,你休想跑。”
这赖皮的口气竟跟个小孩儿似的,让她哭笑不得。
暖心阁。
苏晚吟跪地行礼,德庸帝正看今日最后一封折子,朱笔未停,也没叫她起身,裴明奕就跟她一并跪着。
拔高了嗓门儿,“儿臣给父皇请安。”
德庸帝把折子一丢,捏了捏眉心,扭头跟姜宁抱怨,“这混小子,次次都要护着人家。”
姜宁陪着笑,“王爷心里有牵挂,不正是陛下想看到的。”
德庸帝也跟着轻笑出声。
“都起来吧,给苏小姐赐座。”
“民女叩谢圣恩。”
话刚说完,
裴明奕就拉着她起身,嘟囔了一句,“你膝盖不好,赶紧坐。”
这是还记恨皇帝让苏晚吟在行宫跪了三日的事呢。
德庸帝斜睨自己好大儿一眼,转而问苏晚吟,“膝盖不见好?”
裴明奕刚准备张嘴,苏晚吟抢先一步,“谢陛下关怀,已无大碍。”
德庸帝又问,“碧洪山黎亭挟持你这事,你以为怎么处置好?”
这是大事,怎么轮得到苏晚吟提意见?她心下一震,不禁猜测皇帝为何要问这个。
此事明显是太子授意,但前有黎亭自愿顶罪,后有太子妃为其开脱,没有确凿证据,太子顶多算是驭下不严。
裴明奕将事情全权交给大理寺查,不也是因为一早就猜到了皇帝会留着太子。
事情既已有定论,皇帝这是试探她?
裴明奕见她略有疑虑,当下不满道,“自是该杀杀,该剐剐,她是受害者,父皇为她除了恶气就是,这有什么好问的。”
“你给朕闭嘴。”德庸帝还是没忍住,“能待待着,不能待滚出去浇花儿!”
眼看父子俩动了气,苏晚吟也没时间多想,忙道,“陛下息怒。黎亭在碧洪山拦截民女威胁王爷,自是该杀。”
“他身为东宫总管太监,违背太子意愿,险些令太子陷入不仁不义之境地,更是该杀。”
“是以,民女认为黎亭死不足惜,还可震慑其它心怀不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