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听苏晚吟要跟自己一块儿用晚饭，悬了半下午的心终于踏实了。
苏晚吟吃什么她吃什么，苏晚吟没碰的，她也不碰。
一顿丰盛的晚饭她竟没尝出味儿来，见苏晚吟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柳氏终于鼓起勇气，“奴婢替肚子里的苏家子谢大小姐招待。”
“不客气。”苏晚吟还在慢悠悠喝汤，闻言冲她淡淡一笑。
柳氏对着好脾气好耐心的苏晚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奴婢可以见见夫人吗？”
“不管夫人提什么要求，只要她肯回府继续帮衬将军，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苏晚吟懒懒挑眉，“不巧了。母亲身子不爽利，今儿出门累着，姨娘恐怕要失望了。”
“我···”柳氏有求于人，心里再着急也不能表现的不顾林氏身子，勉强笑了笑，“没事。那让夫人好好养着，奴婢明日再来。”
“若是过了老太太的病气就不好了，奴婢回去就给菩萨上香，为夫人祈福。”
苏晚吟放下汤勺，神色略有不虞，“母亲只是旧疾难愈，和老太太没什么关系，姨娘可别乱说话。”
柳氏神色一敛，讪讪道，“奴婢失言。”
接下来好几日，柳氏每日早早就来清晖园问安，一待就是一天，有吃有喝还有冰块儿降温，婢女按摩的手都比将军府的婆子柔软。
一时好不自在。
她以问安的理由日日过来，林氏便专程让人免了规矩，柳氏又说主母不适，妾室本该伺候汤药，照旧往清晖园跑。
开始两日苏晚吟还露露脸，后来她便忙着茶馆的事儿，红枫落了一遭，她让人收集起来，听了宋舒白的建议制成各式各样的书签，又引得文人墨客一阵追捧，自己则是数钱数到手软。
这两日早晚风大，苏晚吟已经带了戴上了护膝，饶是如此，有时夜里还是难受的睡不着觉。
如烟在马车里给她揉膝盖，忍不住吐槽，“柳氏真不要脸，听文儿说，您这几天不在园子，她吃喝不说，吆喝婢女那架势，分明是把自个儿当主人了。”
“小姐，您就不该让她进门。她是变着法儿想在咱们园子里白吃白喝。”
天色渐晚，车厢也暗，但苏晚吟的眼睛却亮盈盈的，像风平浪静的小溪，让人光是看着就能平息烦躁。
“不急，她吃不了几日了。听说今儿程夫人大好，苏照意只怕在侯府待不下去了。”
上次她让杨蕊给苏晟出主意，苏晟成功稳住承毅侯重新彻查下毒一事，将矛头引到蒋蓉身上，才让苏照意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不过程夫人一醒，蒋蓉有得是表衷心的手段。
果然马车刚刚在清晖园门前停下，柳氏就着急忙慌出来，“大小姐救救照意！程夫人让她去乡下庄子伺候程听澜，这怎么能行？”
苏晚吟下车，膝盖弯曲都有些吃力。
她脸色不好看，“姨娘糊涂了，程夫人恨我恨得要命，我若是去说情，庶妹只会更惨。”
柳氏更着急了，“您有王爷撑腰，程夫人不会不给您面子的。”
“那程听澜就是个疯子，照意过去了还不得被她欺负死。”柳氏看了苏晚吟一眼，把心一横，“程听澜是因为大小姐才被赶去庄子，不能让照意替您承受恨意。”
苏晚吟眸光一冷，像扑面而至的冷刃，柳氏猛得打了个寒颤，听她道，“姨娘这会儿着急有什么用，苏照意在侯府下毒的时候你怎么不劝阻？”
“不过话说回来，她动不动就敢给人下药下毒，还不是跟你这个母亲现学的。我躲她还来不及，哪敢替她叫冤。”
“她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柳氏没法反驳，她也知道苏晚吟狠心起来比林氏冷漠多了，自己就是磕破头也不见得有用。
心中又气又急，突然小腹一阵不适，“我、我肚子好痛。”
“求大小姐看在腹中胎儿的面子上，想法子帮照意一次吧，她要是有个什么，我也心情不好，不能安心养胎啊。”
苏晚吟投去一道奇怪的眼神，毫不客气，“姨娘又不是给我生，你养不养得好胎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晚吟油盐不进，柳氏没办法，一急，肚子疼得更厉害了。
“我、我怕是动胎气了···”
苏晚吟见她不像装的，急忙叫人请大夫，又差人通知苏晟过来。
结果苏晟不在将军府，估计是在杨蕊那边。
好在大夫把过脉，说没什么事。不过她坐胎不稳，强烈的情绪起伏很容易导致流产。
苏晚吟亲自送柳氏回将军府，管家偷偷差人去杨蕊那儿送信，不多时苏晟就回来了。
“这、这是怎么了？”苏晟心虚，一见柳氏脸色苍白躺在床上，顿时露出一副紧张不安的关切。
柳氏抹掉眼泪，“将军救救意儿，采屏送消息的时候就说意儿哭得都昏厥了。”
苏晟哪有办法！
他也想让柳氏好好养胎，可又不想欺瞒她，省
的往后知道了又闹腾。
便斟酌道，“意儿现在这性子，在侯府只能吃亏。去庄子上磨练磨练是好事，总归程时安一回来，她们就得把意儿接回来。”
“我让人给庄子上管事的送些银子，不叫她们为难照意，总行吧。”
柳氏自己做不了主母，总是盼着女儿能爬高一点，可苏照意又是个眼高手低的，再想到林氏如今在清晖园过舒坦日子，自己却要跟将军府绑在一块儿。
她泪如雨下，一个劲捶打苏晟，“你好歹是个将军，你杀敌的威风去哪了？你护不住我，护不住女儿，给不了我们想要的。”
“苏晟，你就是个骗子！”
苏晚吟在外间听着，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嘲笑。
苏晟从杨蕊那儿回来，本就是耐着性子哄柳氏，她不领情就罢了还要说他的不是。
苏晟抓住她的手，冷下脸，“好了！你有身孕就歇着，别的事情少管。”
与往日拌嘴吵架不同，这回柳氏清清楚楚看到他眼里的冷漠厌烦，心防再一次崩塌，“你···你没良心！”
苏晟懒得理她，转身出来见苏晚吟眼角果然挂着嘲笑，黑着脸道，“往后你别在她面前说什么，她好歹怀着苏家的种。”
“大夫说···多半是男胎。”
苏晚吟斜睨他一眼，“父亲还知道她怀着你的孩子，那你不让她在府里安分养胎，整日往清晖园跑什么？”
不等苏晟反应，她又拿出一张清单，“这几日姨娘在我那儿可没少吃少喝，我念她怀孕，只管让人挑好的做。”
“今日她动胎气也是被苏照意气的，幸好我及时找了大夫。”
“父亲不忙的话，先把帐结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