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苏照意泼妇似的追着苏晚吟的马车骂，“你想进王府，只会比我更廉价！”
雪境亲自驾车，斗笠挡住了他比女子还要白皙的面容，声音里带着几分阴冷烦躁，“小姐，需要属下让她闭嘴吗？”
苏晚吟倒是淡然，“她现在丢的是程家的脸，程家都不着急，我们急什么。”
雪境压低斗笠没再吭气。
如烟在苏晚吟耳边轻轻道，“小姐，他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
堂堂锦衣卫同知给她驾车，服气才奇怪。
她及时把黑锅丢给裴明奕，“我与同知大人目的一样，都是希望王爷安心去岭南，仅此一遭。”
“往后清晖园的事，我不会劳烦同知大人的。”
苏晚吟本意是让他放心，没什么要紧的她也不愿看他脸色，没想到雪境嘴角一抽，“王爷说了，在他回来之前我代替星临守在您身边。”
“那锦衣卫的事···”
雪境嘴角二抽，“星临暂代同知一职。”
苏晚吟张了张嘴没说话，心说裴明奕这安排也不知是罚雪境还是罚她。
外头苏照意骂了几句就听不见声了，如烟探出头一看，原是如妈拎着领子把人塞进马车去了。
“还是小姐聪明，瞧如妈那手劲儿，上了车还不得先赏她两个巴掌立一立规矩。”
如烟一想苏照意要面临什么就觉浑身通畅。
苏晚吟却想到前世绝望烧死在别庄的自己，窒息感恍若昨日，不禁捂着胸口道，“都是她自己选的，落什么下场都与人无忧。”
接下来就剩柳氏了。
经此一事，承毅侯必然厌烦苏晟，柳氏孤注一掷帮苏照意进了侯府，算是彻底祸祸了苏晟的脸面。
往后怕是连面子上的疼宠，苏晟都不会给她了。
*
林淞也要回南边准备今年冬天边界互市的生意，苏晚吟和林氏在清晖园给他践行。
林淞放心不下妹妹和侄女，又是留银子又是留人，就差把整个林府搬到京城了。
“苏晟这个杀千刀的，他若肯痛快和离，你们娘俩便能随我回林府了。”林淞把袖子一撸，“哎，别管那么多了，明日你们跟我一起走，到了南边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把你们怎样。”
林氏见哥哥喝两杯酒就放纵，赶紧安抚，“哥哥的心意，我和晚吟都知道。你且放心，有王爷护着，苏晟也不敢怎样。”
苏晚吟给如烟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把酒壶藏起来，“舅舅送我的庄子，我还等着枫叶开了狠狠赚一笔，等弟弟生辰时封一个厚厚的红包。”
“您可不能耽误我挣钱。”
林淞闻言，想到家里白白胖胖的小儿子，身上的怒气一散而空，“是，林家有皓儿了，往后他也能给你们娘俩撑腰。”
一个还在襁褓的婴孩能抵什么事，可这话听得林氏和苏晚吟鼻子酸。
林家永远给她们留着位置。
林淞这个一杯倒，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拉着娘俩说了一夜的话，从小时候说到下辈子，愣是把苏晚吟说得睡着了。
林氏守在哥哥身边静静听着，只觉十年来，心里都未曾这般安稳。
林淞打了个酒嗝儿，模模糊糊看见妹妹鬓边生了几根银发，哽咽道，“湘儿不怕，这世上没有哥哥办不了的事。不！准确的说，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如果有，咱就换金子！”
“我一定、一定会让苏晟那王八蛋跟你和离，让他像当初那样恭恭敬敬把你送回林家。”
林氏眼眶又是一阵酸胀，叹道，“我只怕和程家交了恶，哥哥在海上的生意受影响。太子捏着吏部，若有心给你使绊子如何是好。”
林淞半醉半醒，反应了好一会儿挥手道，“无妨。太子不得人心，他手下的人都是因利而聚，没有不贪的。”
“只要他们贪，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林氏心说倒也是。
熬了大半宿，林淞第二日起晚了，着急忙慌收拾好东西就赶路。
马车都跑出好远了，他又探出脑袋冲苏晚吟和林氏喊，“我年后还能来一趟，到时带皓儿来看你们。”
苏晚吟和林氏相视一笑，“舅舅一路顺风！”
她很久没见母亲脸上有这么轻松自然的笑了，果然女子无论追求什么样的未来，若不能过得开心便都是错的。
负重前行也该是为自己，而不是所谓的主母责任。
二人一转身，见苏晟策马而来，原本压抑的目光在见到林氏时突然一颤，不禁想起当年初见林湘时她眉梢眼角都是灵动的光。
林氏和苏晚吟见着他，笑容同时消失。
“林湘。”
苏晟声音有些哑，唤了人又不知要说什么。
他和柳氏连着吵了两架，柳氏今早把屋子里的东西全摔了，他烦得厉害，驾马出来散心，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清晖园。
林氏
见他衣裳发皱，眼下一片乌青，说不出的狼狈，心下到底还有些不舒服。
她神色淡淡，“有事？”
苏晟哽了哽，想起当日自己是怎么骂她的，一时没脸，“没什么，我、路过。”
林湘便没答话，抬脚迈入门槛。
苏晟一急，“等等。”
苏晚吟挡住母亲，不耐烦道，“父亲还有什么事？”
苏晟不愿低头，可自从林氏离开将军府，家里一团糟，他每日应付了朝堂的事，回去还要听柳氏抱怨，老太太也病了，张口闭口就是要人参。
林氏在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
他本来还指望柳氏聪慧，学上几日勉强能把内宅打理好，可事实是府上每日鸡飞狗跳。
“快中秋了，你、你们什么时候回府？”
苏晟捏着拳，这句话比对敌十万还让他感觉艰难。但转念一想，林湘心软，他只要说一句软话，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掉地上的。
林氏眼睫一颤，感觉手被苏晚吟紧紧攥住。
她闭了闭眼，定下心，从容告诉苏晟，“那提前祝将军中秋团圆。”
“将军身边有妻有女，正好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