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像就像是一个开关,唤醒着沈昭那尘封多年的记忆,尽管还是模糊不清且混乱不堪,可沈昭还是隐约抓住了其中的细枝末节。
混沌的脑海里像一片迷雾,迷雾中最清晰的是那一幅画像,画像里那男孩的样子沈昭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仿佛是多年前单纯的瞬间,眼里是清澈的汪潭,似乎还没被这世俗所污染。
眼里有一处黑影,沈昭猜那肯定是画师,沐宴辰肯定很喜欢这个画师,他的眼神布满着缱绻的情感,旺盛得溢出画像。
以画像为中心,沈昭到处寻找,在一片迷雾中看到了一条小小的黑巷,她好奇地往其中走去,可越走那条黑巷便像是毫无尽头一般,怎么也走不到出处,突然黑巷里出现了一个黑影,它蹲伏在地上,旁边围着好几个黑影,它们对它拳打脚踢。
沈昭气不过跑了过去,这次却是越跑越接近,直到站在那些黑影面前,她想伸出手去推开那些黑影的时候,那些黑影就那么消散了。
而后那个蹲伏在地的黑影像是看着她的方向,随着她的走近也不知所踪了。
沈昭茫然地环顾着周围,除了白雾还是白雾,直到她走到一个场所,下午的斜阳照进古朴的窗框在地上投下点点斑驳的光影,那场景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德严中学的校医室,沈昭记得,可她有去过吗?
她站在走廊的窗前透过上面的玻璃看向里头,这次清晰了不少,她看见一个女孩的背影,她蹲在一个男孩面前仔细地为他清理伤口,上药而后包扎,那个男孩与画里的人相差甚远,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可那双垂下看向女孩的眼睛却是如出一辙的温柔。
沈昭知道那个男孩便是画中人,是沐宴辰年轻的时候。
她停留在这校医室外,站了很久,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下午,里面的情景变换着,唯一不变的是受伤的男孩和那个细致给他上药的女孩,这里似乎变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甚至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不知轮换了多少个季节,男孩身上似乎没再带伤了,斜阳洒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那一瞬间像极了画中里的人。
只见女孩给他递上了一碗药汁,他甚至一秒都没怀疑把药碗接了过去,咕隆咕隆,沈昭看着男孩把那黑褐色的药液喝了个精光,喝完还不忘对女孩浅浅一笑。
接下来的每一天,沈昭都看见那男孩喝药,但是他的气色却是在一天天变好的,她就算是个旁观者,看着这样的情形也为那个男孩高兴。
也是一天的下午,女孩搬来了画架,沈昭猜得没错那个女孩便是那个画师,面前坐着那个男孩,一如那画像里一般,稚嫩的面容,温柔的眉眼,瞳仁里除了那个女孩什么都放不下。
女孩依然是背对着沈昭的,沈昭看不见她的脸,画像画了好一阵子,直至太阳西下,校医室里的灯亮了起来,一如暖阳般的颜色,男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踱步走到女孩身后看着那幅画像,而后沈昭看见男孩揽过了女孩的肩膀,垂下了头,唇瓣轻柔地贴在女孩的额头上,而后是脸颊直至他们相拥相吻在一起,不激烈却情意绵绵,缱绻动人。
好一段美好的青春爱情故事,想不到那幅画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男孩虽然是年轻的沐宴辰,可沈昭却并不为此心痛,她甚至为此感叹。
日复一日,沈昭看着他们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直至有一天,男孩的身后跟上了一些黑影,黑影箍着女孩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男孩冷漠地看着此情此景,而后一个黑影从男孩的身边走出,他蹲在了女孩的身前,掏出了一个物什。
沈昭能看出来,那是一块旧式的怀表,看着那怀表在眼前晃晃荡荡,不知为何,她也感到脑海里一片混沌,那间医务室连同里面的人和黑影消散了。
沈昭再次在脑识里醒来,之前看到的东西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可在那医务室外度过的时光却像是真真切切的,有种身临其境之感,尽管女主角不是自己。
但她倒是有种恍惚的感觉。
“沐先生,小姐现在的波段平稳了许多。”
沐宴辰对家庭医生的医疗效果是满意的,眉间的阴戾收敛了不少,家庭医生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他抬眼看向家庭医生,“那么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家庭医生对他的问题只感汗流浃背,虽说这是正常家属都会问的问题,可问题从沐先生口中说出就让人倍感压力,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是这样,每个病人的体质不一样,只要小姐的脑电波稳定,那么醒过来便指日可待,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但,现在我最重要的工作便是为小姐补充好身体所需的营养!”
家庭医生自认为自己答得天衣无缝,只求得了沐宴辰一句“下去吧,顺带把那几个女孩请上来”。
家庭医生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顺地下了楼去喊司徒睿,“司徒管家,沐先生让那几个女生上去。”
他瞥了眼坐在沙发上吃着蛋糕的几人。
“我到隔壁的楼栋休息,
如果小姐有什么需要随时过来找我。”
司徒睿颔首,他看向徐可几人,“老板让你们几个上去,跟我来吧。”
他不耐烦地转了身往二楼走去,也没管徐可几人是否跟上。
徐可一听到司徒睿的老板要见她们,内心更慌了,几人战战兢兢地跟在司徒睿后面直到房门前停下,待司徒睿敲门确认之后,她们几人才乖顺地走了进去。
徐可是去过沈昭位于老城区的房子的,当她进入房间的时候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里除了新之外其实布局和陈设都像极了那个房间,她不由地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那个画像中的人,只稍一眼便让人不敢再把目光驻留在他身上,那是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和压迫。
只听那人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你们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