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有她被沉塘的,有沈昭被几人推下水的,有很多人站在岸边嬉笑,愣是没有一个愿意下水去救她的……
然后画面一转,是她开车离开研究院时的情景,萧逸站在她的车旁,微弯着背嘱咐她开车小心一点,接着说他订了餐厅让她办完事后就回来与他共度晚餐……
接着她便到了水里,那种痛苦的窒息感是如此真切,以致她猛地睁开了双眼,额头上冷汗连连。
沈昭用力地吸着房间内的新鲜空气,势要把胸腔给填满那般,然后又重重地呼了出去,双眼涣散似的对着暗沉的天花,缓了好久,她才慢慢从床上坐起,穿上拖鞋扭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下意识地走到厨房处,却忘了此时她已然是沈昭而非盛白依,厨房内早就被她检查过了,冰箱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桌子上也没有早准备好的开水,她打开冰箱时才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嘲了一下才打开灯,煮起了热水。
咕隆咕隆喝了几口,然后上洗手间用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镜子上是自己此时这张小麦色的脸,眼袋有些大和黑,不笑的时候嘴角向下拉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宽容一些,镜子里的自己才稍稍有了点暖意。
她伸手一抹,镜子上的自己便扭曲模糊了起来,换了个身份,她也不是非得按照原来的路线走,沈昭远比她生活得更加肆意,不想笑的时候就不笑,也不必对着其他人强颜欢笑。
想通了这一点,沈昭躺回床上很快又睡了过去,但这次她睡得很沉,再没做梦。
晚秋的早晨带了些寒意,干燥的冷风从没关的窗外刮了进来,没了阳光的清晨更觉冰寒,沈昭只觉自己手脚都冷得快僵掉,这才快速从衣柜里找出几件厚实的衣服往身上套,也没管搭不搭,时不时尚。
昨晚就收拾好的书包此时正躺在椅子上,沈昭拿起充了一夜电的手机,长按了开机键。
手机是最新的智能机,沈昭想都没想就知道这大概也是那位金主赞助的,划开荧屏,点了点信息那一栏,里面百来条未读信息,沈昭好奇点开了一条,是水电费缴纳的信息,再点开一条,是房租缴纳的信息……
没有任何时刻让她更怀疑沈昭原身是被包养的,但这些付款记录也不能作证,不管怎样,这样的局面都让她松了口气,起码她是不需要为钱财担心的,之前她也想过趁大家还不知道盛白依死亡的消息回去原来的住所去取一些财物,但盛白依的死谜团重重,怎知没人一直监视,她这样贸然回去只会惹人怀疑,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慢慢打探消息,而现在她只要把那些账户密码都改了便成,这个倒不难,用她的身份证便可,注销后再重建。
她撂起身份证、手机和书包就赶去上学了。
因为时间比较早,路上只见寥寥一些学生,沈昭也不在意,对她来说也就是重温自己的高中生涯罢了,况且就剩高三最后一年了,对同学的情谊看得也浅,并不打算与学校里的同学有任何瓜葛。
毕竟德严中学也是她的母校,要想找到班级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多年未回,高三六班已然换了楼层,她费了些时间才找到,幸而回来得早,不然她看座位表的行为肯定也会让人起疑,她除了要知道自己的座位,还得在第一时间把座位表上的人名给记住了,不然同窗三年记不住同班同学的名字也说不过去。
她在讲台上站了一会儿,然后按照座位表找到自己的位置,把书包随意挂在椅子上,从里面掏出一本课本开始翻阅起来,专心程度到逐渐有人进入课室了,沈昭都毫无所感。
还是有人接近她的书桌旁,她才似有所感地抬眼看去,那是个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孩子,五官并不突出,胜在气质极佳,她又斯斯文文的,给她增添了几分灵气。
“有事?”
沈昭完全不知面前是何人,干脆也不带称呼。
徐可听到沈昭这么冷淡的话,抿了抿唇,眼眶立刻便红了些,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徐可”便出现在了徐可旁边,没好气地瞥了眼沈昭然后对徐可道:“你管她那么多干嘛?她都这么久没回学校了,也没见她回来后第一时间过来找你,你就巴巴靠上去!”
“没……我只是之前抄好了笔记,见她回了……便给她拿过来。”
徐可说话吞吞吐吐的,一边说着,抓着怀里笔记本的手也越发收紧,显然是有些紧张了。
沈昭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们的互动,真好,是小年轻的友谊,听了这么些对话,她大致也猜出原由且叫徐可的文静女孩或许跟沈昭原身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无私奉献,更何况是在要高考的紧要关头。
“所以,你是过来送笔记的?”
徐可也没管隔壁那人,听了沈昭的话,便把笔记本放在了桌面上,“给。”
沈昭随手把笔记翻了开来,“那我便看看吧。”
盛白依从前便是学霸,高中生涯便提前学着大学生研究生
的课程,拿的奖项能放满一整个房间,专利更是无数,高二时期就收到了海外高等学府的邀约,连高考都省了,基础知识可想而知有多扎实。
沈昭看了一两页,瞥了眼略为紧张的徐可,微微一笑,青葱纤细的手指点在了某一处上,“这里,你看看,你按照老师的说法抄写下来是不错,但这并不是最好的,有笔吗?”
徐可只觉此时的沈昭有些陌生,同样是那张被太阳晒成小麦色健康的脸,但自带一种清冷又疏离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但听见她说的话又不由得信服,虽被旁人拉了拉袖子,但她还是很快从自己座位上拿了支笔过来,递给了沈昭。
沈昭接过后直接就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本来只有一个的解题思路硬是再补充了三个,站在一旁看着的徐可暗暗心惊,眼底却亮了颜色,等沈昭写完,她才一脸欣喜激动地看着沈昭,苹果肌上甚至漫上了点点红晕。
“沈昭,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些老师都没说过呢。”
徐可把笔记本拿在手里细细品读着。
一旁那人还不可置信地睇着沈昭,“沈昭你没事吧?三个星期没见,你成学霸了?”
沈昭却不理这人,这人着实有些聒噪,她看向徐可,“谢谢你一直以来帮我抄笔记,往后就不需要了。”
徐可有些着急,“为什么啊?你都不来上课的,下学期就高考了,你没笔记怎么跟得上进度?”
沈昭露出一个算是亲和的笑容,“因为我往后都来上课。”
“那游泳队那边?”
沈昭想起自己在游泳池旁醒来的那一晚,那边没必要去了,况且她也没打算走体育竞技的道路,文化课是得捉紧一些了。
“不是要高考吗?是得好好准备的,游泳队那边暂时不去了。”
徐可听罢眼眶都红了,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沈昭的胳膊,“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之前劝诫你好多遍了,可你怎么也听不进去……”
沈昭本来对面前的女孩没有过多的情绪,但听她这么说,心里还是隐隐有些触动,她知道徐可是真心对沈昭的,选择体育竞技这条路很苦,如果没有拿到第一的名次一切都是徒劳,文化科却不一样,就算成绩差一点,拿到学位后总能找到一条道路。
她伸手拍了拍徐可,“没事,我这不是想清楚了嘛。”
徐可平时很文静,像这样情绪完全外露的情况当真少见,连声音都带了些颤,“那你可说好了,不能说话不算数,我还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学呢。”
“哦?是吗?”沈昭挑了挑眉。
“可我的目标大学档次很高,如果你要跟我考同一所可得加把劲了。”
徐可涨红了脸,“怎么会?”
旁边的同学听不下去了,“喂,沈昭,你可别大言不惭了,怎么说徐可也是年级前五十的,你就是现在想追也来不及!”
“我要考的是市内最顶级的医科大学。”
“那不就是H大吗?虽是综合性大学,但里面的医科是全国最牛的。”
徐可显然做了功课的,沈昭听后很欣慰。
“沈昭,你怎么突然想学医了?”徐可对沈昭的决定很是震惊,这游泳队跟医科有什么联系吗?
“大概就是一时兴起吧。”
徐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早读的铃声响起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徐可抿了抿唇拉着一旁的同学便往前方走。
等她们都坐下后,沈昭认了认那个同学的座位,呵,原来是马舒宜。
早读过了一半,沈昭瞧见后门外的走廊上一个白白净净的阳光男孩正迎面赶来,男孩天生长了双多情的桃花眼,进入课室时因为活动加上羞涩,眼尾染了些红,更添几分妖异,但他本身再纯情不过,那双眼便更加魅惑,纯真里又不自觉地带了点妖。
沈昭看迷了眼,一时竟没撇开视线,便与那男孩四目相对,显然男孩也惊讶于她的出现,脸蛋和脖子都漫上了玫瑰般的红,一下子竟是他先移开了目光,与前座的男同学调侃了起来,时不时用眼尾的余光瞅向她。
沈昭看了眼他的座位,男孩叫陆司鸣,名字有些耳熟,是陆氏集团的接班人,想不到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
沈昭淡淡收回目光继续看自己的课本,陆司鸣的却又投到了她的身上,她只当不存在。
第一节课是化学,高三的化学学习时间尤为吃紧,因为当别的课程都进入复习阶段的时候,化学还在学习新的内容,这就等于高考前学生们只有一个学期的时间复习化学这门课程,但这些对于沈昭来说并不是什么事,医科里最重要的一门便是化学,她自然是学得再精细不过了。
当化学老师进来看见后排正在看书的沈昭时也惊讶了一瞬,但随后看见她拿着另外一个科目的课本时,额间的青筋隐隐突出,捏着课本的手都用了几分力。
化学老师压下了半堂课的怒气直至看到沈昭又从书包里拿出另外一个科目的书本越发抑制不住。
“沈昭!”
沈昭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