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盛流芳在盛母处闲聊时有点犯迷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箫思凌赶紧抓住机会表达‘关心’:“呦,流芳这是怎么啦,方才请安时我就见有些疲态,可是嫌我们太闷了,你坐不住?”
盛流珠立马摆正了姿势,跟着开口:“姐姐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吧,我倒是乐意陪着祖母多坐一会儿。”
盛母也望向了盛流芳:“可是身子不舒服?嗯?盈儿今天怎么没跟着?”
盛流芳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小事让盈儿去办了,今天是蕙兰跟着的。其实,也不是不舒服啦,就是有些坏东西,老爱在夜里闹腾,它们还非要送我喜包,不收都不成!”
盛母顿时明白了,忍不住笑出了声。盛流珠和箫思凌却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头脑。
好在崔嬷嬷也反应过来,对着盛流芳打趣道:“它们是不是夜里唱着歌来的?嗡嗡嗡,嗡嗡嗡。”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半夜闹人的坏东西指的是蚊子呀。
盛母笑够了,便向着嫡孙女招手:“快到这来吧,让我看看蚊虫送你的喜包有多大。”
盛流芳小碎步上前,嘟着嘴巴道:“您看嘛,这一片红的有好几个,它们夜夜扰我好梦,害得我白天都提不起来精神了。”
盛流珠罕见盛流芳的娇嗔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箫思凌见盛母与盛流芳亲热,也只好不再作声。
盛母吩咐人取止痒散来交给盛流芳,又交代定制几套纱帐给各院装上,而后又想起了新到的盆景:“后院那些个九里香也别搁着了,先搬几棵送去流芳处吧。”
见盛母提到了九里香,盛流芳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祖母,多谢您送我止痒散和纱帐,可是这树,到底是个什么用呀?”
盛母点了点盛流芳的额头:“九里香气味清新,亦能驱除蚊虫。”
盛流芳笑盈盈:“那可好了,我只读过‘九里香树姿秀雅,枝干挺拔四季青’,还没见过这种树呢。”
盛母心情愉快,向着崔嬷嬷道:“也坐了许久,正好走动走动。”说罢又招呼盛流芳:“你不是没见过嘛,这就领你去看看这树。”
虽说只是赏玩盆景,丫鬟婆子们也忙得不行,有抬椅子的,有拿蒲团的,有跟着打扇的,还有跑着去准备茶点的,一行人有条不紊,前呼后拥。
众人行走路过柴房,隐约听得争吵声,盈儿瞅准机会跑出来,捂着脸颊痛哭出声。
见盛母一惊,盛流芳假意训斥:“怎么横冲直撞?成何体统。”
盈儿却哭得更大声了:“您交代先关了人容后发落,可花嬷嬷蛮不讲理,不但硬闯进去,还打了我。”
谁不知花嬷嬷是西院的人,箫思凌一听赶紧询问:“府里关了人?怎么没听说!若非情急之下,花嬷嬷做不出过激的事情。”
瞥见盛母的脸色,萧思凌赶忙改了口风:“花嬷嬷要是犯了糊涂,你就跟我说嘛,若她敢冒犯大小姐,我定会严惩不贷。”
盛流芳轻描淡写地开了口:“她倒是没有冒犯我,只是花家的两个儿子不争气罢了。”
盛母驻足,严肃地问道:“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流芳招呼过来了太师椅,扶着盛母落座:“扰了祖母雅兴,流芳实是惶恐,只怨我没给盈儿这丫头交代好,搅得大家都不高兴。”
盛母摆手:“无妨,我既撞见了,索性就听听。”
盛流芳不急不缓地陈述起来:“盈儿明年就该放出去了,刚好花嬷嬷的小儿子花二荣有意求娶,我看着花嬷嬷热络,萧姨娘也说是极好的姻缘,就记在了心里。可毕竟是跟着我的丫头,我自然盼着她稳妥,刚巧花二荣来我院里做事,我就顺便打听了下他的底细。”
“可是问出了不好的?”箫思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盛母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盛流芳假装看不出,对着箫思凌说:“还真叫姨娘说准了,那花二荣脾气暴戾不说,还是个爱耍小聪明的,人前装着尊敬,人后惯会耍横。这些姑且不提,他还借着打理花草的差事,干了中饱私囊的事情。”
盛母脸色阴沉:“他都干了什么?”
盛流芳让盈儿把自己列好的清单和账房的单据一并呈了上来:“府里的日常开销,大都是按着各人的份例,唯独这花草盆栽,是不定数目的。自打花二荣来了我院里,他月月都领着香樟、鸢尾的钱,买些个桦树、绿萝充数。我又去黄姨娘那里转了转,花大荣干的事情也跟他兄弟差不多。”
眼看盛母已粗略核对了一遍,盛流芳继续说:“最可气的就是花二荣那张骗人的嘴,他趁夜把我院里长得好好的赤色蔷薇和栀子树都给拔了,还哄我说已经枯萎。私下里出去一查,他竟是低价倒卖给了染布坊,好好的一批花木,等找到时,就剩了两缸彩水。”
箫思凌后背发凉,有些不安地问道:“
他岂有那个胆子,许是街上的人乱说吧。”
盛流芳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哑口无言:“花二荣挖空心思谋利,做事却不仔细,他偷走的花叶已被碾榨取色,花盆却未来得及处理,相府的东西件件都有标记,抓来花二荣对峙时,他都不敢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