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的案情,宋靖为半日功夫就查证清楚了。
宸帝避着不见两人,就是为了等调查结果,他刚看完宋靖为的奏折,后宅给连穗岁指路的婆子不是秦家的下人,而是成王妃身边丫鬟的远房亲戚,借着秦老夫人的寿宴混进秦家。
先不论这件事情是不是成王妃做的,只这一个行为,便让人浮想联翩。
有人也看见了翁灵儿带走连晓小,连晓小指认的打她的婆子是成王妃身边的嬷嬷。
这么多证据指向翁灵儿,但她就是不承认打了连穗岁。
宋靖为胆大,给成王妃身边的婆子用了刑,对方咬死不承认……但太医给连穗岁看诊的脉案伤情也送来了,人的确是受了很重的外伤。
两家现在都成了苦主,瓮阁老一直在宫里,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今日出宫后,回过味儿来,会不会再反手弹劾宋靖为?
“谁不知道宋靖为出自永定伯府?永定伯府跟你们秦家什么关系?”瓮阁老反驳道,“这件事情就不该让大理寺插手,牵扯的是后宅女眷,理应请太后娘娘出面做主。”
“当时太后娘娘在你们府上,是你们秦家非得往皇上跟前闹,逼着太后为了避嫌,不再插手此事,你们秦家安的什么心思?”
文人的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秦伯彦知道在斗嘴上不是他的对手,便退一步对准宸帝。
“皇上,宋大人当时就跟瓮阁老的夫人提议,若他们觉得有失公允,可以请刑部协同办案,这件事情我们问心无愧,究竟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明眼人一看便知!”
究竟是翁灵儿借着身份欺负连穗岁,还是连穗岁不服气自己侧妃的位置故意陷害翁灵儿,不知内情的人自有猜测。
以往有关连穗岁的事情,大家都是一个态度,看热闹,八成是连三小姐又干了什么。
如今竟然有人替连穗岁说好话了,也有人给连穗岁出头了。
除了永定伯府,慧荣长公主也上书替连穗岁说话,其他人家都没表态,也是因为翁灵儿是成王妃,一旦翁灵儿的罪名坐实了,皇家的颜面不好看。
而且,女子之间的玩闹,不至于牵扯到朝堂,宸帝想大事化小。
“阁老年纪大了,搬个椅子来。”
宸帝一开口,秦伯彦就知道他向着谁了。
“老臣多谢皇上体恤。”
七月份的晚上不算很热,瓮阁老却掏出一枚帕子抹额头的汗,间隙还抬头看了秦伯彦一眼。
秦伯彦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不懂也不屑于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直接向宸帝提要求。
“皇上,这件事情,我们秦家要一个交代!”
总不能让别人来自己家里行凶之后扬长而去,他们秦家还得背上骂名吧,那得多窝囊!
此事为难就为难在这里,一边不能闹大,另一边又要说法。
宸帝头疼道:“今天的事情,朕知道秦爱卿受委屈了……”
秦伯彦心里一咯噔,立刻开口道:“臣不委屈,委屈的是臣的外甥女儿,人家来赴宴,竟然在臣的家里被人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皇上,臣就这一个外甥女儿,臣没办法给自己的妹妹交代!”
宸帝调停的话被他堵了回去。
“这件事,苦主是连家,连爱卿还没开口,你……”
“皇上,人是在秦家受的伤,就算伤的是其他人,臣也会出面的,在我们秦家下人中安插眼线,是不是有通敌的嫌疑?”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臣恳请三司会审!”
瓮阁老气得跳起来。
“秦伯彦,我警告你,不要仗着你打了胜仗,就敢胁迫皇上!”
他想说多大点儿事,秦伯彦这个匹夫竟然敢三司会审?这不是把他们翁家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他还真敢!
秦伯彦不理会宸帝沉下来的脸色,对上瓮阁老。
“臣只想给外甥女讨一个公道!”
却有人想用权势压人,不仅不想给他公道,甚至还为了维持自己的脸面,让他的外甥女背上骂名,短短半日功夫,外面到处都在传,说连穗岁为了扳倒成王妃,不惜设局污蔑成王妃……
他们做了恶事却不愿意承认错误,不愿意承担后果,他又为什么不敢把事情闹大?
让天下百姓来判断,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
一个宋靖为就够让人头疼了,要是再加上其他两个衙门,这件事情就彻底没办法收场了。
宸帝权衡利弊之后,对瓮阁老说道:“阁老,这件事情,往小处说,只是女儿家的玩闹,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大家同朝为官,没必要撕破脸面,朕建议你们两家坐下来好好商议……”
宸帝退让一步,瓮阁老没了法子,也只能退一步。
武人脑子不会转弯,万一真把秦伯彦惹恼了,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件事情中或许有误会……”
秦伯彦心里呵呵一声,他家岁岁受了这么大苦,他们一句有误会就想揭过去?
但宸帝的态度摆在明面上,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但他们秦家也
不想吃这个亏。
“皇上,臣惦念外甥女的伤情,今日天色不早了,臣就先告退了。至于其中有什么误会,岁岁就在我家住着,阁老调查清楚,可以随时上门解释。”
宸帝点头,总算打发走一个,巴不得他赶紧走。
“你……”瓮阁老气的只能在他背后骂,“你个蛮横的武夫!”
宸帝还得安抚。
“朕相信成王妃不会平白做出那种事情,好好把事情调查清楚,还成王妃一个公道。阁老年纪大了,别气着自己。”
瓮阁老知道宸帝心里向着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
“今日给皇上添麻烦了,唉,老臣也告退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来人,送瓮阁老。”
内侍搀扶着瓮阁老跨过台阶。
宸帝揉着眉心,吩咐道:“去把成王叫来。”
……
后宫贤妃处,翁灵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你做事一向稳重,我跟成儿对你这个王妃一向满意,今日怎么大意至此,敢跑到秦家撒野?”
贤妃好不容易安抚住翁老夫人,等将翁老夫人送出宫去,转头劈头盖脸骂翁灵儿。
“连穗岁不过就是个侧妃,就算嫁进王妃对你能产生什么威胁?你竟然连她都容不下?”
贤妃气得狠了,毫不留情道,“就算要收拾她,等她过门之后,你这个正妃多的是由头,为什么偏要选在秦家老夫人过寿的日子去为难连穗岁?”
“你是猪脑子吗?”
翁灵儿只哭不说话。
她能说什么?
说她根本不介意连穗岁嫁给成王?说她报复连穗岁,只是因为她对杜先生的纠缠?
她那样的人,也配惦记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