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中旬,在春节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袁氏集团发布了一条新的人事任职信息,原乐家科技副总经理,B1事业部总经理刘志平,调任集团战略规划部,担任部门副总监,而这个新成立的战略规划部的总监职位,则是由集团常务副总裁袁旭兼任。
这种配置,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新成立的这个战略规划部,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重要性肯定很高。
一周后,在集团公司的月度例会上,袁旭通过对润家零售和通达物流在本次南方雪灾中的表现,痛陈公司在此次应对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官僚化”“效能低下”“责任推诿”等问题。
“这才几年的时间,就得了大企业的病了!”
随后在全集团范围内开展“整风运动”,由战略规划部牵头,对现有的所有公司的各项流程、制度、级别权限等进行梳理回顾,精简、合并重复性流程,调整级别权限,对冗余部门和人员进行梳理。
同时,在全集团范围内开展意见收集,所有员工不分职级可将自己认为不合理的各项流程制度匿名向战略规划部意见征集信箱进行反馈。
对上下游合作伙伴也是同样的措施,不记名收集对现有制度流程的意见建议。
原本袁旭准备亲自主持这个事情的,只是这是项时间不短的工作,再加上米国金融市场已经开始露出不稳的苗头,他也无法同时兼顾,只能暂时将这项工作交给刘志平来负责了。
从时间进入到2008年开始,米国的经济和市场就开始出现裂缝。
制造业、零售业和就业市场的数据报告越来越糟糕。
1月份,花旗银行和美林证券发布亏损公告,分别大幅减记222亿美元和141亿美元,而安巴克金融集团和美国城市债券保险公司评级被降,这两家债券保险公司共同承保了价值约为1万亿美元的债券,对次贷证券的风险敞口很大,截至1月20日,标普500指数下跌约10%,全球股市手次影响,形势更加糟糕,跌幅更大。
1月之后两个星期,米联储接连两次下调利率基点至3%,同时参议员通过了一项总额1600亿美金的一揽子经济刺激计划,股市出现小幅反弹,但是,时间来到2月底的时候,股市又重新跌回了政策出台之前的水平,而经济和信贷市场形势则继续恶化,宣布大规模减记的银行增加了包括美国国际集团(110亿美元)、瑞士联合银行集团(140亿美元)和瑞士信贷(28亿美元)。
这时候,信贷违约已经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投资者们担心自己的资金安全,开始大规模从基金中抽离自己的资金,导致CDS价格开始飙升,银行间资金流动性迅速枯竭,市场上的现金开始快速流失。
作为全米国第五大投行的贝尔斯登,手里握有大约4000亿未处理掉的垃圾资产,对应5000个交易对手,75万张衍生品合同。随着资金的快速流失,贝尔斯登的情况开始迅速恶化。
一旦贝尔斯登垮台,可能引发价值2.8万亿美元的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3月10日,为缓解贝尔斯登遇到的危机,米联储推出了期限证券借贷便利TSLF,允许投行用GSE(即房地美、房利美)担保的MBS(即agency MBS)和AAA级的非两房担保的MBS为抵押,从美联储手中借出米国国债。
同时,为了缓解市场对贝尔斯登公司的不信任情绪,米联储联合SEC共同检查了贝尔斯登的流动性储备,得出结论是“尽管其现金储备由周初的180亿美元下降至了125亿,但仍然能够通过repo市场,支持其所持有的贷款和股票证券。贝尔斯登的资本状况总体稳健。”
但是,第二天,一家对冲基金Hayman Capital Partner希望降低次贷衍生品敞口,选择平掉500万美元的与高盛的衍生品头寸。这只是一笔常规的敞口调整交易,额度也非常小。由于贝尔斯登的报价最好,因此Hayman准备将这笔合约转让给贝尔斯登。换言之,贝尔斯登会成为高盛的对手方。
在给高盛发邮件的41分钟后,高盛回复:“我们不同意这笔交易”。在被问及原因时,高盛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冷酷、精明又模糊“我们的交易台希望仍然与Hayman做对手方,我们不希望和贝尔斯登做交易”。
贝尔斯登的掌舵人阿兰老爷子亲自给高盛的CEO打了电话,仅仅过了16分钟,高盛便对外改口称同意了此次交易。
尽管金额很小,时间很短,但是,“高盛不愿意再和贝尔斯登做对手方”和“贝尔斯登遭遇流动性危机”这两条消息开始在市场上不胫而走。
流言使得情况迅速急转直下,3月12日,SEC通知贝尔斯登,需要额外缴纳来自142个衍生品对手方的累计11亿美元的额外保证金。
当天,来自repo市场的几家最大的货币基金正式通知贝尔斯登,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不会再继续跟贝尔斯登继续做repo融资了。
3月13日,贝尔斯登
的repo融资中,有140亿美金已经无法继续操作了,哪怕是以国债作为抵押也不行,贝尔斯登的管理层无奈的通知了董事会——贝尔斯登可能要不行了。
当repo市场抛弃一家投行的时候,投行的死亡是极其迅速的,无论它之前的流动性储备看起来是多么的充裕,到了3月13日晚上交易结束,贝尔斯登的现金储备已经从一周前的180亿美金迅速下滑至20亿美金。
如果没有资金注入,贝尔斯登将在第二天面临无法兑付的局面,也就是说,它将在十几个小时以后猝死在所有投资者面前。
贝尔斯登的阿兰老爷子请求JPM提供一笔300亿美金的紧急贷款,但是被JPM无情的拒绝了。
迫不得已的阿兰只能再次向米联储求助,直到深夜近12点,保尔森终于同意,由米联储通过JPM向贝尔斯登提供一笔129亿美金的紧急贷款。
即便如此,3月14日,三大评级公司几乎同时下调了贝尔斯登的评级,当天贝尔斯登的股价大跌47%。
袁旭一直在关注着米国那边的情况,操盘的团队也已经早早赶了过去就绪了,就在3月14日,贝尔斯登的股价再次大跌,股价已经来到了1美金,市场抛单不断。
袁旭却在此时要求团队全力扫货,贝尔斯登的股票,有多少扫多少,虽然团队中的专家们认为此时扫货贝尔斯登风险极大,但是在袁旭的严令之下,依然忠实的执行了老板的指令,5亿美金很快就消耗殆尽,并没有给贝尔斯登的股价带来丝毫变化。
袁旭只记得贝尔斯登最后是被JPM收购了,股价飙升十几倍,但是具体时间和价格却是无法确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做不到在最低点扫货最高点出货,总归是能保证挣个几倍的利润吧?
与此同时,阿兰老爷子和贝尔斯登的管理层们,在整个周末的工作,就是在为贝尔斯登寻找买家。
找来找去,最终发现,有能力在48小时内敲定交易的,也只有JPM了,原因是JPM是贝尔斯登repo交易的清算行,每天都在评估贝尔斯登的资产价值,对贝尔斯登目前的财务状况是一清二楚。
一直到3月16日周日,JPM才通知米联储,如果米联储愿意提供一些帮助,JPM愿意收购贝尔斯登。
得到消息的米联储当然不敢怠慢,当天就再次动用13(3)条款,成立了一家名为Maiden Lane LLC的SPV。这家SPV中11.5亿美元劣后资本金由JPM出资,米联储提供299.7亿美元优先级贷款,用来收购贝尔斯登账面上一些“问题”资产。如果这些问题资产最终成功出售或变现,那么米联储可以赚取一些利息;但如果损失额度超过11.5亿美元,则米联储将承担信用损失。
周日晚,Maiden Lane设立完毕,JPM正式宣布以2美元/股收购贝尔斯登。实际上,JPM最初出价是4美元/股,但被政府和米联储强行压低至2美元,理由是不希望贝尔斯登的股东获得任何可能带来“道德风险”的收益,更不希望给公众一种政府在“用纳税人的钱救助大型投行股东”的错觉。
但是,在危机爆发前,贝尔斯登的股价是90美元/股。
周一开盘后,得到消息的股票市场给出了最直接的回答,贝尔斯登的股价不断上涨,当天最高上涨至8美元!
袁旭的太平洋投资在8美元高位的时候抛出了近10%的股票,却不料一不小心将股价一下子又打到了7美元,而且还有继续下跌的趋势,唬的袁旭赶紧停止了出货。
这之后的几天,贝尔斯登的股票交易极为频繁,股价在3到6美元之间不断的起起伏伏,此时虽然JPM已经宣布要收购贝尔斯登,但是贝尔斯登的董事会尚未通过出售协议。
拥有贝尔斯登债券和赌贝尔斯登破产的股东开始大量收购股票,希望在董事会中获得更多的投票权。
最终,迫于市场压力和持有较大数量股票的贝尔斯登员工的愤怒,JPM宣布,将股票收购价提高到10美金/股,太平洋投资迅速通过中介交割了全部股票。
作为注册地在国外的公司,按照米国现行的法律,短期资本获利税率等同于个人所得税,按照这个规定,相当于挣到的利润要被扣掉40%!
好在米国有可爱的专业的税务会计,经过毕马威专业同仁的操作,太平洋投资的这次投资获利,最终缴纳的税率变成了5%,当然,还有10%作为服务费交给了这些可爱的同仁们。
再经过一群可爱的专业的财务公司操作资金转移,最后,回到太平洋投资账户上的钱变成了37.8亿美金。
对于最终的收益,虽然有点肉疼,但是,从5亿猛的膨胀到37.8亿,还是给了袁旭巨大的不真实感。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沉迷于这种金融游戏中不可自拔,自己手下十几万员工,辛辛苦苦忙活一年,最终落到手里的净利润才10几个亿,这TM还不够这次在米国折腾仨星期的零头!
米国人民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