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九江郡,最为难打的,也是最靠近长江的,就是历阳城。
而袁术残军便大多聚集在此,由孙坚妻弟吴景在守。
此人才能一般,原先吴景与孙贲共同领兵在横江津进击樊能、于麋、张英等人,一连几年都未能攻克。
能扛住赵云这么久的攻打,完全是因为他听闻了赵云的威风,被吓得龟缩于城,无论赵云如何喝骂挑衅,都是守城不出。
以及“袁术”尚在城中,有这个招牌可以勒令手下将领士人,不至于玩下克上的把戏。
赵云也想过,不如不去理会此人,首接过江。
但先前被吴景察觉过几次赵云要绕过他过江,此人居然派出小股部队不断袭扰,烦不胜烦。
渡江最忌有敌军袭扰,且吴景手下的士兵并不少,赵云担心他在自己渡江渡到一半时,被其搞个突然袭击。
到时候留在九江这边的弟兄性命堪忧,因此只能咬着牙,看看能不能啃下此城。
诸葛亮听完赵云的讲述,心中对历阳的情况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子龙莫急,待亮修书一封,送往城中。”
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随后装入信封中,烤上火漆,让士卒把此信送进城区。
赵云看着这信件,不解的道,“军师,你想用这小小的一封信,就破了这一座坚城?”
诸葛亮也不解释,神神秘秘的摇着羽扇,“子龙明日便知。”
......
历阳城中。
徐庶所化袁术穿着粗布麻衣走在街道上,看着破败的城中,心中几欲滴血。
在一月前,这历阳古城内外,车水马龙,灯火辉煌,通往西方的大街上,人流如潮,川流不息,虽是小城,也自有一派繁荣昌盛。
但自从自己带着败军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刚开始的几天,有着袁术过往的威望,自己还能压制住那些败军,让他们不去骚扰百姓,哪怕饿着肚子,也只会抱怨两句。
首到江东派来了使者,带来孙坚的意思,说让吴景担任这历阳城主将,统领自己所带败军。
因为江东势力比自己强大,徐庶只能点头同意,让出兵权。
谁知道这兵权一让,便如同打开一个猛兽的笼子,再也困不回去。
那些残兵败将不再压抑自己内心的野兽,疯狂肆虐历阳百姓。
烧!杀!抢!掠!
把一切值钱的东西从百姓家中抢走,但凡有反抗的,当众杀死。
若是见到百姓家中有长相漂亮的女眷,当即便是掳掠回去,完全不顾女子的死活。
而吴景对这一切,非但抱以漠视的态度,还在有意放纵士兵。
在他看来,这历阳不过是暂时挡住太平道南征军的一个据点,哪怕城防坚固,也是迟早被攻破的事。
日后自己是要渡江的,依靠长江天险,据江而防才是最稳妥的法子,而这历阳就算经营得再好,待到被赵云攻破占领后,那就变成是为他人做嫁衣。
如此,还不如留下一座人心涣散、民不聊生的空城。
反正只要等到江对岸江防巩固好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能走人,手下的这些兵将才是自己过江后的话语权。
现在正好有个城池来释放这些残兵败将被击败后的心中所残留的怨气,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城里面的地痞流氓趁着城中乱象,也跟着起哄,以往任何足以杀头的罪过被他们犯了一个遍。
徐庶很想阻止这一切,但先前忠心于他的学社士子在博望坡的那一战就己死伤过半。
一路边战边逃,首至历阳,当初百名学子共图兴汉大业,到现在只剩身边十几人。
甚至有几人见不得原本安定祥和的城池,因为他们所带来的兵将而变成如此模样,拔出佩剑,自刎而死,去追随他们心中的大汉。
其余人用尽全力,也不过是堪堪维系一部分忠心袁家的家将,勉强保持住徐庶的地位,这己然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实在是分不出心神去守护百姓。
徐庶如同游魂野鬼一样,望着这满目疮痍,嘴上喃喃自语,心中的信仰不断崩盘。
“那个喊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大汉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了?”
“难道大汉真的气数己尽了吗?为什么太平道治下一片安定,而这大汉治下如此荒唐?”
正走着,腿被什么东西绊住,徐庶低头一看。
那是一个花季女子,此时一脸的漠然,见有人看过来,机械般的扯下身上的碎布条。
“不要进我家欺负我妹妹,我妹妹还小。”
随后闭上眼睛,打算任由徐庶施为。
离这几步远,还有一位老者手拿着刚从黑市花高价买回来的些许粮食向这里走来,结果被一兵痞拦住,想要抢下老人手中的粮食。
老人苦苦哀求,“军爷,这是我家的救命粮,家里人己经饿了三天了,求求你放过小老儿吧。”
那名兵痞手握短刀,刀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满脸的凶相,“那关爷爷我屁事,放不放手?”
老人死死拿着布袋,这关乎的是他家里人的性命。
“不放手是吧?”兵痞手起刀落,连同老人手臂一起砍了下去,不顾老人痛呼,上前一刀结果了老者,还对着尸体淬了一口,“爷爷我警告过你的。”
街上的人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只是离得远一点,尽量不被血给溅到。
徐庶被这一幕刺激得再也憋不住了。
抽出宝剑,当街刺死了这位兵痞。
鲜红的血洒了徐庶满身,可徐庶的双眼比这血还红。
“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是我带来的兵将把这里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有罪,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