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出陈四夫人的画像,挂在坛前,陈四夫人是王母教的主神,主管保胎一事,常见于闽南一带,相传有一天海里升起巨大的风浪,陈四夫人担忧渔民,欲要前往大海救人,当时她已怀有身孕,于是,想出一个法子,将胎元取出,用木桶装好,
摆好三牲、瓜果、花草等,启请道:“一声鸣角响洋洋,年通月吉日时良。三界符官通口状,五方符使奏言章。……法主持镜当空照,果然正是陈夫人。得见凡间机巧女,灵符罡诀教汝回。……弟子长生,启请陈夫人庇佑。”
启请完,施法将胎儿的六甲胎元取出来,放进新做的罐子里,用红布封好坛口,将十根线系住,代表着十月怀胎,胎元稳固,又贴上符,放在芳芳的床脚下,嘱托道:“千万不能打破,打破了就代表破法,孩子更保不住了。”
法事做的很顺利,顺利的超乎我的意外,我原以为小鬼作乱,到这时候,肯定会出来闹事,结果没有,但胎元的重量有点不对劲,隐隐感觉有两个胎元纠缠在一起,但幸好没有出什么事情,也就不管了,唉,事成于密败于疏,要是当初再仔细一点,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情了。
芳芳惊喜的说,自从我做了法之后,肚子果然不疼了,李婆差点给我跪下,被我一把拦住,开玩笑,长跪少,这是要折寿的。
我问李婆要了128元的法金,随喜捐了一半出去,坐车回殡仪馆。
“回来啦。”果然,王爷爷已经在门口守着我了。
“嗯啊,王爷爷,就是一个简单的保胎,我做的非常顺利,得亏,李婆说的时候,我带了陈四夫人的画像。
”唉,要是真有这么顺利就好了哦。“王爷爷叹口气,颤巍巍的往里走。”回来了就吃饭吧。“
”好嘞。“我还沉浸在完成了一件大事情的喜悦中,忽略了王爷爷口中浓浓的担忧。
自从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我有了半个月的安生日子,事情突然少了很多,不过,劳山这些天总是闷闷的,就好像憋着大雨一直没落的闷。
我闲不住,这些天,总是去河街找瞎子,他对我的到来,总是无可无不可,来了,就喊我一起喝酒、侃大山,我不来,他就一个人卧倒在街上,前面摆了一张纸条“瞎子算卦,十元一次。”找他算卦的人少,但不是没有,倒也能勉强生活。
这天,我如同往日一样,去找瞎子说话,他一改往日的懒散模样,正色道:“你做了一件错事,不要徒增烦恼,快去补救吧。”我笑嘻嘻的推推他:“怎么,还骗到我身上来了。”
“不是骗啊,是真的。”他毫无机制的银白色眼睛盯着我,“言尽于此,快走吧。”说完就赶我走。
我一脸的莫名其妙,把手中的酒、菜放到他身边,往殡仪馆赶,算算日子,好像芳芳姐应该要生了,要是再快些,孩子都出来了,怎么,李婆不来给他报喜,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打定主意,再去乡下看看他们,在路边的超市买了些营养品,坐上班车。
在车上本来想睡过去的,两个老婆婆正在聊天,说的还是李婆家的事情,出于好奇,我努力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一路听下去。
“唉,芳芳那姑娘惨的蛮。”
“对啊,自家男人死的早,又搭上一个神神叨叨的婆婆,日子难过的哟。”
“没办法,我前些日子经过他们家,看李婶在给芳芳吃什么虫卵,恐怖的很。”
“要我说啊,他们家生不出孩子真是该,她自己怎么不想想,杀了多少女娃娃。”
“哎呦,真是作孽的很,那些生出来的女娃娃,主家不要的,都被她给处理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处理的。”
“我都怀疑她儿子死的很蹊跷,你想想,谁家死了人不得停三天,她家就一天就上山了,而且,我家男人不是抬棺的嘛,他回来说,那个棺材轻的离谱,根本没有人的重量。”
她们俩说话越说越小声,我越听越心惊。
李婆,接生婆,这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有想到,她还帮着处理女婴,她家儿子死了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她家儿子可能根本就没有下葬,芳芳怀崽,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她每一天都要吃虫卵。
跟着两个婆婆下了车,我留了个心眼,不打算直接去李婆家了,招呼前面的婆婆,说道:“婆婆,我是省城来这里旅游的,这里有宾馆吗?能给我指一下吗?”
前面的婆婆对视一眼,笑道:“哎呦,这里没有好宾馆,但我开了一家农家乐,也能住人。”
“那感情好,叨扰婆婆了。”
“没事没事。”
跟着婆婆往他们家赶,一路上,知道了开农家乐的婆婆叫招娣,她家儿子也在后山挖矿,另一位婆婆有余,是招娣的邻居,这一次一起约着上城里买种子,刚好回来的时候遇见了我。
我问招娣婆婆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情,她一开始说没有,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别的也没有了,但我家儿子最近胃口非常好,能吃两升米,家里都快背不起了。”
“能吃是
福,能吃是福。”我说道,我看见招娣的子女宫出现了一团黑雾,大概不出半年就会有生命危险。
招娣婶的农家院在村子的另一头,但这个村子比较小,去李婆家也就十五分钟的脚程。
给招娣婶付了两百块钱,说这些天都得留在她家了,她欢天喜地的接受了,立马给我收拾了一间好房,倒让我还有些羞涩。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家儿子大力回来了,生的很是魁梧,五大三粗的,声音浑厚,为人较为宽厚,只可惜门牙掉了半截,听说是小时候跟同学玩闹的时候,撞在树上,烂了,不过笑起来挺可乐的。
“大力,这是城里来旅游的,这些天住这。”招娣婶热情的介绍道。
“长生,这就是我儿子,大力。”
大力超我温和的笑笑,回屋洗干净手,和我握手,“你好,你好。”
好家伙,不愧是做劳动活的,还是有把子力气,捏的我手发疼。
“你好,这些天多有打扰了。”
“不妨事,但,我们这里偏僻的很,又没有什么景色,来我们这里旅游。”大力捧着饭碗状似无意的说道。
“嗨,这不是你们这里出了铁矿了嘛,我实际上是公司的采购部门的经理,公司想要知道这里的铁矿值不值得合作,因此,派我来了,没办法,打工人。”我急忙编了一段瞎话。
“哦哦哦。”大力点点头,倒是旁边的招娣婶来劲了,惊喜的说道:“哎呦,公司的经理,是不是职权很大啊。”
我很尴尬,“额,有一点吧,但不多。”
招娣婶像看宝贝一样看着我,几次给我夹菜,她的热情吓到我了,我急忙说道:“够了,够了,婶子,我自己来。”
招娣婶又给我倒饮料,“哎呦,招待不周啊。”
我连忙说:“已经很好了,够了。”
婶子“是这样的,长生啊,我们相聚就是有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该说就要说。”我i摆摆手,示意招娣婶说。
“哎哟,我这个儿子啊,这么大了,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工作,你看你能不能把他弄到公司里面去啊,在你手底下做事,我这儿子啊,就是没有读到什么书,但品行什么的都是好的啊,还有一把子力气。”
我汗颜,果然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婶子啊,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我只是一个殡仪馆里的打工人啊。当然这句话我只敢在心里说。
大力看出来我的为难,劝他妈妈道:“吃饭,吃饭。”
招娣婶用筷子打了大力一下,嘟嚷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饭后,我拉着大力,问“可不可以明天带我上山,就说,我是你的表弟就成。”
大力很是老实,憨厚的应了一句,没有问我为什么。
我问了招娣婶,李婆家的情况,招娣婶说她家应该还要个四五天才会出来,但我还是打算今天晚上去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