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秀目光投向山中无数残破大殿,双手合十:“施主可于这些大殿中去寻找,以往来灵山的修士亦是如此。
但小心或许还有些阵法未被破去,莫要受伤。
若是需要休息进食,庙中有禅室,有两餐,会提供灵米,请施主不要在庙中杀生吃肉。”
秦凡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望去。
夕阳下,大片残破宫殿明暗晦涩,如同累累尸骸,堆积倒伏在这灵山之中。
回想蝉秀讲的故事,一时竟然看得入神。
夕阳不见,夜色笼罩灵山。
秦凡灵念不知不觉便破境至中期。
蝉秀还在旁边等候,神情依旧恬静。
“抱歉,走神了,既然如此,我自己在这些宫殿中寻找便是,多谢师兄指点!”,秦凡有些不好意思,向他行礼道谢。
此时他回味着灵念修为提升的快感。
脸上喜色压抑不住。
“施主似有所得,想来此行会有些收获,小僧预祝施主能得偿所愿。”
蝉秀行礼,指点了客房所在位置后,转身准备离去。
“小心!”
秦凡突然拉住蝉秀,将他护在身后。
拔剑对准寺庙正门,他察觉到有强大凶兽气息自院内袭来。
“施主不要伤它!”,蝉秀急切喊道,平静的面容终于是有了一些变化。
此时凶兽已至门外,是头通体如玉的白象,与秦凡差不多高。
直面此獠,细细感受气息,秦凡有些发慌。
心道大和尚你真看得起我,这可是化舟凶兽!
好在此时蝉秀出声:“大白,回去!”
白象摇头晃脑得离开,小尾巴一甩一甩。
秦凡注意到它的眼睛不是凶兽特有的血红,而是金色红色掺杂。
“这是大白,自小被我捡到养大的,从未伤过人。”,蝉秀与秦凡解释。
真是无奇不有,凶兽还有不吃人的?
秦凡也搞不懂,只是留下一些灵石,表示谢意。
蝉秀也未推辞,庙里的灵米还有大白,都需要灵石。
秦凡在灵山寺寻了间客房住下。
翌日他先去了灵山寺的藏经阁翻阅经书。
皆是寻常佛经,一本修行功法也没有。
只得将目标对准那些残破佛殿。
按蝉秀所说,这些佛殿之前俱是灵山大修士居所。
或许会有些修行经书遗落。
于是每日穿梭其中探索,希望有所收获。
这些日子他经常看见往返山道,修茸佛像的蝉秀和大白。
总会上前搭把手,同时也聊聊天。
蝉秀佛法造诣极高,秦凡与其交谈时,佛家精妙禅理信手拈来。
有时修行上的难题,也会在与他的交谈中触类旁通。
大白则像个孩子,很是调皮,在秦凡这里混了不少灵石。
每每见它生嚼灵石,秦凡都有些心慌。
这灵山的人与物还是有些神异之处…
两月时光匆匆流逝,秦凡搜遍了灵山的残破大殿。
毫无收获不说。
不知为何,这漫山的佛殿中,分明只自己一人,却总有被许多人窥探之感。
这诡异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结合之前蝉秀讲的灵山变故,秦凡已是心有去意。
这日又碰上蝉秀带着大白在修葺佛像。
秦凡如往常一般上前搭手。
问他:“你日日修这些石头,可曾想过以你的寿辰,一辈子也修不完这满山的万一。”
蝉秀反问:“秦施主日夜努力修行,所为何事?”
秦凡不假思索道:“寻找亲人!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看遍修行者尽头的风采。”
蝉秀双手合十,笑着禅问道:“想要便能洞见菩提耶?”
秦凡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妹妹秦小蛮还不知身在何处,或许早就葬身飞鸟宗,若是如此便得向证道大能复仇。
而自己另外一个愿景亦是直指仙路,自己灵念修行受限,化舟亦是似乎都是极为遥远之事。
他现在没有丝毫把握,只得沉默。
蝉秀也不等他回答,只是不疾不徐继续修自己的佛像。
“心有菩提,便是在洞见菩提,皆是在路上罢了,阿弥陀佛。”
最后蝉秀唱了句佛家谒语。
秦凡亦是若有所思。
谁能担保自己一定成仙?
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之前夏红还说自己不能修行,现在不也神陆了?
且尽力去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便是!
多日来焦躁的心境莫名的祥和宁静。
不知不觉气息竟然突破了神陆中期,直到后期瓶颈才止住。
灵念化作的小人在灵海中欢呼雀跃,秦凡因此惊醒。
竟是顿悟了!
猛然望向蝉秀,两次突破皆是因为此人,想不到他才是自己的机缘
回想这些日子的收获,不要说灵植,灵念功法,
便是正经书籍也未找到一本。
倒是台阶旁的佛像修好不少。
这灵山的宫殿,千年间不知被修士们搜寻过多少次,不乏有刮地三尺企图找到密室的痕迹。
秦凡自问到自己这里怎会还有遗漏。
灵念修为因这次交谈顿悟,直入神陆后期,秦凡也是心满意足。
而西南山脉的宗门演法还有八个月便要开始,自己作为紫薇峰唯一传人自然不能缺席。
离开青山门已有半载,秦凡亦是归心似箭。
如此情况,也只能告别蝉秀与大白,回青山备战。
“就到这吧,都说莫送了,你再上去可不容易。”
灵山山脚,秦凡告别送他下山的蝉秀。
大白在一旁用象鼻勾他的腿,有些恋恋不舍。
也不知道是因为舍不得人还是舍不得灵石。
蝉秀微笑,温和道:“无妨的,大白会载我上去。”
“那何苦要走这一昼夜,你这体魄可有些遭罪。”,秦凡关切道。
“秦施主这些日子帮我许多,出家人手中空空,送不出宝物便只能送你一程,祝你此去顺遂。”,蝉秀行了个佛礼。
秦凡脸上露出真诚笑容,谢过蝉秀,又摸了摸大白的脑袋,洒脱飞遁离去。
“他与其他修士不一样呢,大白。”,蝉秀温润目光望着远去的朋友。
自小在这灵山长大,见过形形色色来寻机缘的修士,来去匆匆,与他交谈也是带着各种目的。
从未遇到如秦凡这般修士。
愿意与自己这区区凡人相交,甚至浪费时间,陪他修葺佛像。
大白金红相交的眼眸中,映照秦凡远去身影,似乎有些失落,蒲扇大的耳朵也耷拉下来。
蝉秀抬手抚摸大白额头,像是安慰初识离愁的孩童。
柔声道:“一切缘法,自有定数,莫要太过感怀,回去吧。”
大白鼻子轻卷,蝉秀便被稳稳安置在了它的背上。
太阳自最高处的灵山寺背面跃出,光辉洒落人间。
一僧一象,踏着晨曦,自山脚向灵山寺攀阶而上,仿佛要走入那一轮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