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闻言,双眼凶狠瞪向卢氏。
她就说,雪姐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原来,是有人背后作妖!
亏她刚才还感念卢氏替她雪茹说话。
赶情儿真正的坏根儿,是卢氏本人!
卢氏已是气血上涌。
眸色生厉,紧锁卫姮,愠声道:“姮姐儿,家里的事何故到外头说,你有什么不满,自家关紧门处置就好。”
“你便不是我亲闺女也是姓‘卫’,同气连枝,分不出彼此。”
卢氏就是这样子的人,于她不利的便是两家,于她有利的便是一家。
这会儿需要借着‘勇毅侯’给李正良李大人施压,便是一家人了。
浸淫官场多年,深知人心利害的李大人自然很清楚卢氏的打算。
他没有对一介妇人发难。
而是眼神暗藏探究,飞快看了卫姮一眼。
他在揣测卫姮的心思。
没有接受家中孽障的道歉,但也没有为难,而是趁势把矛盾重新扯回卫宗耀发妻卢氏,和其管事妈妈身上……
难道……
李大人双眼微微一紧,难道,卫小姐此次真正打算是针对卢氏,而非雪茹?
若是这样,于他家而止,这是好事。
事关女儿名声,他也不希望卫大夫人、卫姮在此事上面成为同气连枝的一家人。
最为关键的迷雾拨开,为稳妥f起见还要再观察观察的李大人捋着胡须,且暂让发妻出面了。
他是男子,怎能与一介妇人论口舌呢。
有损大丈夫颜面。
身为主母怕李夫人,自然也是看透卢氏的打算。
眼风如刀,剜向卢氏,“卫夫人,你休想借勇毅侯府的势来息事宁人!纵仆伤主,借我女儿之手诋毁卫小姐的名声,你当真是毒如蛇蝎!”
纵仆伤主、毒如蛇蝎。
一句便把卢氏三年来经营的贤名,全否定。
那一刻,卢氏生吃卫姮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卫姮非揪着不放,她何至于在外面被李夫人如此欺辱。
“夫人,你我相识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纵仆伤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啊。”卢氏哀凄,“下人有时候心生不满说了几句,也当不了真啊。”
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雪茹一听,不干了。
她虽莽,但不傻。
这是要把事儿全推到她头上啊。
顶着抽肿的脸,披头散发从其母怀里抬头,厉声,“苏妈妈,你敢毒誓诅咒自己没有说过卫小姐的坏话吗?”
“是你告诉我,卫小姐偷拿齐世子的画,是你告诉我偷瞒了齐世子,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吗?”
声如炸雷,炸到卢氏心口直沉。
苏妈妈——
还是被李家小姐点出来了。
身形一晃,卢氏似不能接受般颤道:“苏妈妈?怎么会是苏妈妈?”
李夫人已气到要杀人了。
原来是苏妈妈在女儿面前嚼的舌根,难怪她这个直肠子女儿会深信不疑。
手指苏妈妈,冒着怒火的双眼则直视卢氏,“原来是你身边的老虔婆嚼的舌根!好你个卢氏,你的管事妈妈心生怨恨,就敢生出歹心败坏侯府小姐的名声,你有什么脸自称是卫小姐的长辈?”
“换作是卫小姐身边的丫鬟,说了你女儿半句不中话的话,你怕是把丫鬟拖下去打死,而不是在这里装好人,充贤惠!”
“打量你们不承认,我就没有办法是吧……”
毒刀子般的眼风剜了眼苏妈妈,李夫人对丈夫道:“老爷,此事已非小事了,报官吧。”
报官?
不,不能报官。
一旦报官,夫人名声全完了。
解铃还需系铃,就看二姑娘能不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帮夫人一回了。
还跪着的于妈妈脸上淌出来的汗水滴到地上,泅出小小的水花。
她微微抬眼,求助卫姮。
却看到卫姮端坐在椅里,丝毫没有想要出面化解的意思。
于妈妈心里发凉。
二姑娘是指望不上了。
“夫人……”
她颤颤喊了声。
再看李大人,看似在思索是否需要报官,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卫姮。
直到见卫姮听了她发妻说要“报官”也无动于衷,李大人完全可以肯定,勇毅侯的女儿根本不认卫大夫是长辈,是一家人。
如此,既然要发妻都说到报官,为官的他可以出面了。
眼神冷锐睇了眼卢氏,李大人对卫姮再次诚心道歉。
“家中孽障不省心,委屈卫小姐了,此事我必定找卫大人一同查清楚,给卫小姐一个交代。”
还想再挣扎,不认苏妈妈伤主的卢氏闻言,指尖刺破掌心。
她最担心的事
,来了。
不能为了保苏妈妈而毁了老爷的仕途。
“苏妈妈!”
深知大势已去的卢氏佛珠捏紧,一声厉喝。
苏妈妈扑通一声,重重跪下,声音之大让瞧戏的严夫人听着都膝盖一疼。
“二姑娘,奴婢错了……”
苏妈妈一边说,一边抽着自己脸,“奴婢一时心闷,喝了几口猫尿黄汤,便李小姐跟前口无遮拦说了几句不该说出来的话。”
“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这张嘴出言无状,惹怒了二姑娘,还有李小姐误会,二姑娘要打要杀,奴婢绝无二话。”
说完,额头朝地上不停磕头,几下便磕到头破血流。
卢氏大恸,“苏妈妈,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竟然……你太让我失望了。”
踉跄着向卫姮走去,“姮姐儿,都是伯母管家不严,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几步,人就往地上栽。
“夫人!”
于妈妈大骇,“咻”一下起来,扶住卢氏。
哽声道:“夫人,你还病着,切莫为了苏妈妈伤自己身子啊。”
抬眼,刚想求卫姮,正好与卫姮清凌凌的,没有一丝暖意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似乎,早知道她想什么。
于妈妈赶紧把到嘴的话咽下去。
卫姮见此,轻笑了声,里头全是嘲讽。
“苏妈妈,你还是说说你在李小姐面前到底说了什么吧,不然,我还会认定是李小姐冤枉我。”
卢氏想晕,也晕不了了。
李夫人经卫姮点拨,瞬间反应过来。
指着苏妈妈鼻子,大骂,“老东西,快说!”
神然悲恸卢氏面白如纸,喘着粗气,微弱道:“苏妈妈,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吗?你,速速全说了。”
瞒无可瞒,只能说了。